夏雄决定要离婚了,阿公当晚高兴地喝了整整一瓶白酒,作为庆祝。
在下决定前,夏雄曾和叶思仁大吵了一架。无辜的夏宇再次被迫见证他们夫妻的糟心瞬间,恶毒的言语、嘶声力竭的控诉,这些隐形的伤害扎得人都无力喊疼。
争吵爆发那天,夏美和夏天正在外面的便利店里,躲过了家里的歇斯底里。
虽然夏天对之前彻夜未归的事一再缄口不言,但伤害他的真凶还是被夏美找到了。荒唐的是,居然是犯罪者当着她的面亲自说漏了嘴。
“哟!这不是那个赶潮流的小屁孩嘛,今天脖子上还有没有贴呀?”
刀疤杰森手撑着柜台,看到熟悉的人推门而入,嘴巴总忍不住说些嘲讽的贱话。
他这话是对着夏天说着,所以夏美并未在意,她还惦记着冰柜里的雪糕。毕竟,夏季的天总是来得格外闷热,冷饮才是最佳的解暑秘方。
夏天进来后寻声望去,看到刀疤杰森贱兮兮的模样也不气恼,扬着头好生好气地说道:“你这次不可以再撕下我的封龙贴,不然雄哥又得担心了。”
“呵,小子!”刀疤杰森不爽地推开柜台小门,轻蔑地斜着嘴角走出来,“你是不是还没被我揍够?我都说了,我很讨厌你用这副语气跟我说话,和我那死鬼老爸一样,叽叽喳喳地烦死人了!
他扯着衣领,想要好好恐吓这小鬼一番。学着日剧里的□□混混,摊开手掌吐了几口唾沫,来回揉搓了几下便直往头上抹。
本就油腻的头发被他抓成刺猬的模样,发丝黏在一起分成好几缕,出风口的冷风吹过,酸馊的气味顿时从他头上飘出,还带着一些樱桃糖浆的甜腻。
“我怎么闻到了甜甜的味道,而且还是樱桃冰沙的口感。”刀疤杰森似乎忘了他要干什么,皱着鼻头在夏天身上细嗅着,活脱一只哈巴犬。
“你自己舔舔嘴巴不就知道了吗?”夏美插着腰,站在他对面嘲讽着,手里还捏着刚撕下来的雪糕包装袋。
“真晦气,我才咬了一口。”她愤愤嘟囔着。
夏美从冰柜翻了好久才找到樱桃口味的雪糕,还没拿去柜台结账就先撕开包装咬了一小口,是软腻的奶油口感,而且确实也能品尝出樱桃的味道。
没等她咬上第二口,刀疤杰森就在她身后炫耀起欺负夏天的“功绩”。
想到当时小哥额头上的大片淤紫、红肿的脸颊和嘴角边的破口,她手里的雪糕不自觉地甩了出去,直朝敌方的面门,可惜胳膊的力度没控制好,雪糕掉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融化的雪糕液黏稠地顺着头发滴落,刀疤杰森此时一脸的诧异,“你…你你到底对…对我做了什么?”
夏美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将脖子上的封龙贴撕开一角,“殇德雷霆呜拉巴哈——急电术”,白色的电光直接打在对方身上,尖叫和求饶接连不断。
在离开便利店之前,夏美将冰柜里所有樱桃口味的雪糕收刮一通,吩咐贞子姐姐兜起裙摆全部装起。
她牵起夏天的手,走向在地上躺尸的刀疤杰森,蹲下身子扯了扯他满头卷翘的头发丝,满是恶意的说道:“看你好像挺在乎头发的,我就好心帮你一次,免费给你做个永久造型。记住,下次再敢欺负我小哥,我把你全身的毛都给电焦!”
室外毒辣的太阳光过于刺眼,难以接近。就像此时的夏美,一出便利店门,就松开夏天的手,憋着气走在最前面。
“太过分了!回去我一定要和哥哥说,让他再也不要这家便利店,我们去隔壁的7-11都好过来他家。”
她嘟囔的声音有些大,夏天默默跟在她身后,对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感到无措。他家的妹妹脾气虽然暴躁,分寸还是有的,最多也只敢对着夏宇撒泼打滚,未曾像这般肆意妄为。
“美美,店是他爸爸开的,老板他什么也没做,跟他没有关系。”夏天握住她的手,不愿她牵扯到无辜之人。
“我不管,反正就是不准去!”
夏天松开了手,驻足在烈日高空下,望着夏美逐渐远去的背影。晕眩的圆形光斑浮现在他身侧的树荫底下,这场景很是虚浮,好似在梦中,所以夏美才会如此陌生,才会不讲逻辑的千变万化。
夏宇也有同感。他发现,有时仅她一个轻飘的眼神,即使什么话也没说出口,都能从中感受到她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冷漠,但也只是一瞬间。错觉过后,她还是原来娇纵暴躁的美美。
吵架这天晚上,夏雄鼓起勇气和家人们宣告她离婚的决定,每个人的反应都大相径庭。
阿公笑着拎起小背包去外面买酒庆祝。夏天不肯接受事实,步步黏在夏雄脚边,全然不理解她的痛苦与挣扎,单纯认为唯有完整的家庭才是幸福的。
夏宇暗自留意着夏美的反应。
让他失望的是,这孩子毫不在意夏雄投下的惊天大雷,若无其事地拿着油画棒在阿公的箱子上涂画,没有半点情绪。
“雄哥要和老爸分开了,以后不会住在一起。”
夏宇以为她不懂离婚的概念,用简单明了的话解释给听。
“嗯。”
夏美稍微侧着扬起脑袋,轻轻一瞥又收回视线。夏宇在她望过来的短暂瞬间,似乎有被那无尽的淡漠中伤。六月的仲夏,肌肤泛起冬日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