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街道上的沥青路面还淌着水,各色各异的霓虹灯在水面形成彩色光晕。
夏美低头看着水洼,自己的倒影在陆离斑驳的光影映衬下,显得格外狼狈。
夏雄和阿公走在最前面,叶思仁紧随着他们身后。他虽然为寒的昏倒而感到着急,却不敢超过面前那条无形界限。
不只是地位上的不平等,更是情感上的亏欠。
“又是寒,都去关心她吧!”
夏美故意踩进水洼中,数以百计的水珠飞溅而出,些许落在了地面,更多的趴附在她的小腿上,顺着脚踝缓缓滑落,好似在代替眼睛流下无言的悲伤。
这段路不远,可夏美走得极慢。
前方阿公他们和修在平桥上碰了面,相□□头示意,大致都得知情况不妙,簇拥而入夏家公馆的大门。
[你不进去吗?]
鬼娃突然出声。
夏美并未回应,背着身子倚靠在桥梁护栏上,痴看着水迹斑驳的桥面。
“以前,我在这淋雨踩水,感觉世界只属于我。”悠悠的,夏美说出了声来。
“可是现在,为什么同样的行为,心情会截然相反呢?”
[你这样自言自语,也不怕被过路人当作神经病。]
“鬼娃,你也变了好多啊!”
[你这是得了癔症吧,我可一点也没变。]
“以前的你很神奇,不用我说一句,你就能洞悉一切。”
[所以你是指,我现在没能看透你的心理?]
“不是看,是感知。”
沉默转移给了鬼娃,夏美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再度出声。
“你说,我要是从桥上掉下去,他们是不是也会特别紧张我,是不是就能回到以前的状态?”
夏美扶着栏杆翻过身,低垂着脑袋望向下方的潺潺流水,声音听着有些蛊惑的意味。
[你在引诱自己陷入困境。]
夏美随即抬头,睨望着夏家公馆,看向她三楼的卧室。虽然漆黑一片,站在桥这边看不出名堂来,可夏美知道,三楼窗檐下的镂空铸铁风铃在摇晃,发出清脆的铃铛叮响。
“算了,我还是进屋吧!”她呢喃着。
迈入客厅,夏美一时未能适应室内的拥挤。
寒躺在沙发上握着神风鎞克,东城卫的修和achord在后面,与夏家人扎堆挤在一起排排站。沙发前侧站着的是过儿和姑姑,飘着步伐喊着死定了、没救了。
叶思仁看不下去,直接挤开异能医生,蹲在沙发边端详着寒惨白的面庞。
“你们是异能医生耶,不管怎样好歹也开点药吧!”
叶思仁有些抓狂,不满地向异能医生控诉他们的无能。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韩克拉玛家族人的灵魂附在他们的武器上。这位寒姑娘跟她鼓棒是共生共存的关系,棒在人在,棒亡人亡。”
过儿和姑姑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语气平缓,慢悠悠地开口解释。
“那寒的鼓棒呢?”夏雄突然转身,半眯着眼望向沙发后侧的三兄妹,“该不会你们收拾东西时,不小心当作垃圾给扔了吧?”
“这倒不可能。”异能医生先替夏家兄妹否决了这种假设,“寒姑娘的鼓棒名叫惊雷,只要认定了一个主人,不管你把鼓棒扔到哪里,只要主人还在一定会回来。”
姑姑点着头,顺道补充了最重要的一点:“如果鼓棒回不来,就表示它已经被摧毁,或是到了一个没有办法回来的地方。”
“是的,最多一个时辰,这位寒姑娘就会气绝而亡。”
过儿说完这句话,挎着姑姑的胳膊一同消失在夏家。
夏流阿公坐在茶几上,看着叶思仁那副衰样就心气不顺,“你在这哭唧唧的也没用,还不如提前给她准备好后事。”
听到这话,夏雄愣住了,“阿爸,现在你就不要在这说风凉话了好不好!”
阿公抬头瞪了叶思仁一眼,“这是他女儿的事,我管不着。”说完,翻开茶几的门,钻回了地下室。
场面一度难堪,可救人要紧。
夏雄嘴里叨唠着碎碎念,想着各种解救方法,踱着步在客厅来回走动,脾气也略显急躁。
“所以寒的鼓棒到底是去了哪才会回不来?”夏雄怎么想也琢磨不透。
她的视线来回转动,忽然间,捕捉到夏宇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夏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蹙着眉,试探道。
顿时,客厅全部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夏宇身上。
夏宇的拇指不断揉蹭着下唇,在众人的不经意间,瞥眼睨视最右侧的夏美。她看起来正在发呆,面上一片平和,与其他在场的人格格不入。
思酌许久,夏宇最终开口说道:“雄哥,我们家好像就有一个回不来、出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