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夏美和小九约好去看海芋的日子。
时隔很久出游，夏美穿上了漂亮的法式桔梗吊带裙，担心外面气温会下降，还套上了浅褐色开衫。
她头发扎成了丸子形状，绑着樱桃挂坠的发饰，下楼时两个樱桃挂坠会跟着摇晃、碰撞。
樱桃和鲜血颜色相近，可是一个可爱治愈，一个悲痛窒息。
夏宇倚靠在通廊前的推门上，看着打扮靓丽的她从楼下走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误以为她是在朝着他，肆无忌惮向前奔赴。
“你要出门约会吗？”
夏宇心里发笑，他居然有一天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不用回答就已明了的事，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听到哥哥的声音，夏美的脚步停在台阶上，就这般纯粹看着他，“如果是约会的话，哥你会对我说什么？”
她将问题抛回给夏宇。
站在高处的人原来是这样俯视人的吗？夏宇移开视线，转过身看向庭院外盛开的栀子。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上天早已替他作答。
“记得最好措施，我现在还不想当舅舅。”
“哥，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
夏美从台阶上缓缓走下。她比夏宇要矮一个头，这下高处的人顿时成了低处的人。
之前一晃而过的高傲只是错觉，卑微的永远都是她，就像心脏在体内会跳动一样，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除了死亡。
“嗯，难道你还想要我送你安全套吗？”
“夏宇，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夏美从小到大未曾直呼过他的名字。哥哥这个词她喊了十几年，即使再生气，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从喉咙里吐出夏宇这两个陌生的字。
“你约会还不早点出发，免得对方等急了。”
夏宇找着话来搪塞着她，后退了几步扯开两人间的距离。
夏美盯着他后退的步伐，有些恼怒，“不管等多久，小九都不会生我的气。”
“是哦，这样挺好的。”
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夏美无力极了。
“以前我和朋友出去玩你都会吃醋，现在我外出约会，你怎么反而变得这么大方了呢？”
指甲几乎要嵌在掌心的肉里，夏美压抑着怒气，语气平稳地向他质问。她需要听到他的答案，需要得到他的回应。
“喂，花痴美！你也长大了，该谈朋友就好好谈，难不成还要我阻着你出嫁吗？”
夏宇故作轻松地说着，右手抚着左臂，依旧不愿直视她的眼睛。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无条件听从，所以你会阻止吗？”
夏美步步逼近，扬着水光潋滟的眼眸，对着他寻求最后的答案。
夏宇忽然笑了。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翻过她的身子，在她后背推了一把，他的声音也从后面浮起，飘到她的耳边，钻入心底。
“只要你幸福，我当然不会阻止。”
答案有了，却不是她希望的那个回答。
灸舞的重型机车停在夏家公馆的平桥上。
夏美从大门出来时，他正双手抱臂站在桥梁边，望着底下流动的溪流思索着人生难题。
他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比潺潺溪流要宽阔。朋友还是恋人，在一刻似乎也不太重要了，只有陪伴才是最长久的爱，不是吗？
“小九，你是在发呆吗？”
她就站在他的身后，灸舞没有回头，而是指着溪水中的鱼儿说道：“你看那条尾巴有抹红的小鱼，它一直停在那片区域，我看了这么久也没见它动过”
夏美的身子靠了过来，胸前的丰盈挤压着他的右肩，呼出的气从锁骨飘过，往衣服底下的更深处游离，麻麻的、泛着痒意。
“应该那就是它的家吧，所以才不肯离开。”
夏美随意望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不再关心。一条鱼的生活再怎么离奇，也与她无关，自己的日子过的一团糟，哪有心思为它驻留。
“美美，你就是那条鱼，而我就是这条溪流。”
“不要，我才不想当条没用的鱼。不过，美人鱼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灸舞的眼笑得弯成了月牙，“上来吧，我先带你去吃超好吃的脆桃雪糕。”
他将她带上机车后座，等她戴好头盔，双手箍在他的腰间，这才踩着油门疾速前行。
灸舞说得超好吃脆桃雪糕是自家店里的，没有走进店内吃，而是带到了河堤边，坐在草坪上吹着风细细品尝。
“原来里面真的贩卖冷饮啊！”夏美挖出一大勺带着果肉的冰淇淋，边吃边感叹了一句。
她在阿公的讲解下知道「啊灸是很好喝」其实是情报交换所，因此以为里面的冷饮机全是摆设而已。
“当然有啊，在「啊灸是很好吃」的店里也能吃到饭哦！”
“小九，你们家肯定很有钱！”
夏美注视了他许久，最后吐露出这样的心声来，弄得他心里不由有些落差。
“美美，你嘴上都是白色的雪糕渍哦！”
他转过头卷着狗尾巴草，望着远处微波粼粼的水面，悠悠说道。
“没事，我待会儿会舔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