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渐被擦黑,黑蓝的天空伴着淡淡的晚霞,整个府内像是有人在下命令般的,一盏又一盏的灯笼陆续被点亮,充斥着暖光的烛光。
与之相对的则是柳湘莲现在的处境。
黑,很黑,而且很冷。
这是柳湘莲唯一的感受,房间内逐渐变暗,他的视线范围逐渐降低,他只能透过窗户纸看到远处有朦朦胧胧橘黄色的一团。
已然是深秋,风透过大门的缝隙吹了进来,尽管没有冬季的寒意,却还是带了些凉意,透过柳湘莲单薄的衣衫,透了过来,让他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取暖,却收效甚微。
至于柳湘莲为何被关在于此,这话可就说长了,涉及到傅家的家事。
之前说到傅轻丈夫早逝,独留下了一子一女,傅远洋和傅远梅。
傅远洋是个混不吝的,自小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整日就溜猫逗狗,弄得整个傅府鸡犬不宁。
长大之后傅远洋收敛了许多,傅轻以为他终于浪子回头,回归正途,没想到他只是把心思转到了别处。
原本在未许下亲事之时,他还会收敛许多,在成了亲之后,房头有了正房妻子压阵,他开始放开了本性,开始不断纳妾。
傅轻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以切断他的经济来源为要挟,控制住了傅远洋,使得他最终只纳了四房小妾。
傅远洋的正妻给他生了一子,名为,傅盛铎,傅远洋对这个嫡子寄予厚望,无奈这个嫡子,不仅烂泥扶不上墙,还背地里经常霸凌那些傅远洋的庶子庶女们。
庶子庶女们深知傅远洋对傅盛铎极为宠爱,定不会为她们出头,只能忍气吞声。
也有人把这件事告诉傅轻,可是傅轻时常在外面为人诊治,常常不着家,这些庶子庶女们在家只会迎来更大的报复,她们只能避而不语。
面对柳湘莲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一副整日冷冰冰的样子,也对自己不甚热情,傅盛铎想欺负他的一颗心蠢蠢欲动,奈何傅远洋碍着柳父的官职,之前曾警告过傅盛铎,傅盛铎暂时也未动柳湘莲分毫,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柳湘莲的缘故,谢宁进入傅家学府学习了,却成为了两个人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谢宁进入学府内,勤奋上进,课后追着夫子问,让众位夫子赞赏不已,这让傅远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之前由于没有对比,傅远洋不觉得自己儿子有什么问题,这些有了对比,他觉得自己不行,但是傅盛铎得上进啊!
这会傅远洋连外出都不外出了,整日在家盯着傅盛铎写功课,傅盛铎烦躁不已,内心怒火无处发泄,并将这些事迁怒在了谢宁的身上。
虽然谢宁小,好欺负,但是谢宁整日跟在了老师身后问问题,他想欺负都欺负不到啊,只能把视线转移到了带谢宁进学堂的柳湘莲身上。
在进傅府的这些日子,柳湘莲只有出门才会带着十一,在府内并没有显示出什么与众不同,让傅盛铎逐渐把父亲给自己的提醒忘在了脑后。
于是趁着这次傅轻出诊,傅远洋出去潇洒,柳父柳母为了临行前做准备,去拜别相识的人家,傅盛铎联合着自己的庶兄弟们,在府学散学后,把柳湘莲骗到了傅府最偏僻的一个院子内,关了起来,这里荒芜人烟,杂草丛生,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刚被关着的时候,柳湘莲还想通过喊人,引得周围的人被吸引来,完成自救,可是喊了许久,喊到他的喉咙有些干哑,仍是没有一个人来,他也索性放弃叫喊,反而保存力气,因为他不知自己何时能得救。
又冷又饿的感觉,缠绕着他,让他的意识逐渐涣散,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却听闻远处有一阵的喧闹,由远及近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房间而来。
再后来?柳湘莲大抵是记不清那些细枝末节了,他只记得门锁的“咔哒”一声,房间被打开,众多脚步声走了进来,房间内的空间被挤压。
而自己强撑着犹如被铅灌着的眼皮,望着声音来源处,只看到谢宁那粉嫩的,带着婴儿肥的脸,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和焦急,“湘莲哥哥,你没事吧?”
一只肥嫩的小手伸了过来,殊不知在柳湘莲的眼里,仿佛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浮木,想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它。
行动跟着思想,柳湘莲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谢宁的手,而后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