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朗不过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对自家副将从战场上捡到一个姑娘,十分好奇。
在纵马回营的路上,他也没有闲着,开口就问道:“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咱们北金和宋寅的战场上?”
蒋殊放在马背上的手逐渐收紧,这可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关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总不能说她是来自未来,遇到个奇怪的科学道士,再睁眼就出现在战场了吧?
这种回答,在这个时代,任谁听了都会把她送上火刑架。
蒋殊咬着嘴唇,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卫朗见蒋殊许久未答,以为触及到姑娘家的伤心事。毕竟,也没有哪家的姑娘会无缘无故的跑到战场。
他声音变得小心翼翼:“要是触及到姑娘的伤心事,可以不用告诉我。”顿了一顿,又继续问道:“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许?”
他看着马背上这位身披林副将红袍的姑娘,一头的黑发居然只有齐肩的长度,这在整个北金,乃至宋寅也是未有的长度。
只听蒋殊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叫蒋殊,家住在…蓝星村。”
卫朗微不可查皱了皱眉头,蓝星村,没听说过。他正欲开口再问,就听到蒋殊平稳地继续说道:“我们村子向来避世,卫将军可能没有听过。”
卫朗一怔,她是不是预判了我?随即赶忙纠正:“蒋姑娘谬赞,我不是将军,只是林副将身边的亲卫而已。”
蒋殊垂下眼,佯装十分感恩的模样:“这次多亏了林副将救我,要不然我早就死在战场上,只是蓝星村向来避世,我竟从未听过林副将的名讳,不知卫小将可否跟我讲一讲?”
卫朗略一思索,自家副将的事,整个军营都知道,谈不上什么机密,倒也爽朗开口:“我们林副将啊,本名林昭,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也是咱们这次定宋军主将——镇国将军的亲孙子。是咱们北金国,最年轻有为的副将。”
语气中的骄傲,任谁都听得出来。听着卫朗絮絮叨叨讲述林昭的事情,蒋殊闭上眼,压下心中烦躁。
穿到完全陌生的朝代,她到底该怎么回去?
二人交谈间,北金驻扎的军营已经近在眼前。
卫朗翻身下马,伸手去扶蒋殊。红袍一扬,他赶忙低下头,脸上热意浮现,这蒋姑娘怎穿的如此奇怪?
修身的上衣,紧贴着腿的长裤,黑色的长靴不知是什么材质,竟微微泛着光泽。
还未等他脸上热意散退,就听到一阵“叮当”,配剑与甲胄行走中相撞击的声音传来。
卫朗转头望去,周田安副将带一队人马正朝向他走来。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一步朝前,挡在蒋殊面前,挺起背脊,敛眉垂目,恭恭敬敬地冲周田安行礼:“参见周副将。”
周田安脚步渐停,打量他两眼,神色傲慢:“你怎么回来了?你主子呢?”
他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回周副将,林副将让我带一人先行回来安置,他在战场追击宋寅的败寇,收拾战场。”
周田安鼻孔出气,哼出一声:“他倒是好命,白捡个战功。”说着,视线越过卫朗,放在蒋殊身上:“让你回来安置什么人?闪开,我看看。”
卫朗浑身一僵,只得让出身后的蒋殊,任由周田安打量。
蒋殊亦不动声色地打量周田安,约摸三四十岁左右,身材干练,浓眉大眼。
只不过倨傲地神色,让人生不出好感。
周田安眉头越拧越紧:“这头发奇怪,打扮奇怪的女子,你主子问清楚来历没有?”
卫朗哑然,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林副将没交代,想来…是要亲自回来问。”
“没交代!?”周田安声音拔高几个度,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哼,你们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军营里带。捡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没问清楚底细,怎知她不是细作?”
卫朗头上溢出些细汗,手指不自觉捏紧:“林副将只是先让我带蒋姑娘回来安置,等他回来定会亲自过盘问。”
周田安冷笑一声,双手环胸:“等他回来?呵,等他回来都要到两个时辰之后。如果这个娘们儿要是个细作,她都能把咱们军营摸清,并消息放出去。你主子还真是不把咱们军营当回事啊。”
卫朗神色一凛,正声道:“周副将慎言,林副将绝无这种想法。”
“那谁知道呢?”周田安目光划过不屑:“这娘们儿我先带回去看押起来,审一审。”
卫朗往前迈了一步,心下焦急:“这是林副将让带回来安置的姑娘,周副将您带走看押,好像不太好吧?”
周田安脸色阴沉下来,就连一个亲卫都敢拦我?
“你敢拦我?怎么,你主子是要包庇细作,致全军的安危于不顾吗?”
这帽子越扣越大,卫朗不自觉瞥一眼蒋殊,越发急躁:“自然不是,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蒋姑娘就是细作。”
顿了一顿,脑海中划过镇国将军的面孔,心下一喜,赶忙说道:“将军…林副将带回来的人,将军定是要亲自去看,就算周副将您带走,最终也得将军亲自审问。”
听到这,蒋殊忍不住想扶额长叹。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周副将和林副将应该是所属两个不同的派系,并且互相不对付。
原本可能只是不满今日林副将立了军功,想带走蒋殊给个下马威。
如今卫朗在大庭广众之下搬出将军压他,恐怕此事不能善了。
果不其然,周田安面色黑如锅底,冲身后的人挥个手势,几人立刻上前,强硬拨开卫朗,左右各一,提溜着蒋殊就要往里走。
卫朗被人拦住,但仍是一脸倔强的喊道:“周副将,将军绝不会允许在军营中滥用私刑。”
这句话落,路过周田安时,蒋殊甚至都看到他正在咬紧后槽牙。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周田安转过头,定定地盯着她,语带威胁:“军中细作,罪罚五马分尸。”
又不知是想起什么,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好好珍惜你人生,最后两个时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