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思佳不太喜欢向人诉说正在遭遇的坏事,有些事情告诉家人和朋友,他们也没办法给出解决方案,除了让大家跟着担忧,毫无作用。处理好后倒可以拿出来聊,反正都过去了。
楚琳琳牙齿事件,她并未对陈非提起。只是这件事对她的情绪影响很大,让她第一次产生非常想离开清水镇的迫切感。
尽管去年报考清水镇小学之初,她就清楚这里不是她职业生涯的终点,不过,因为招聘公示中硬性要求的两年教学期未满,她不感到着急,也允许今后在选调中出现失败,大不了下次再考,持之以恒。
谭思佳在城市里出生,她不太能适应物质贫乏的小镇生活,远离家人朋友,诸多不便,但叫她公正评判,镇小也并非糟糕透顶。
教学工作虽辛苦,但只要能保障进度,自己自由安排时间,灵活性很高。
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很友好,彼此之间也会存在竞争,却没什么勾心斗角,她作为新教师,得到不少指点。
班上的孩子们也很可爱,他们几乎都非常纯真,去年她带了一个班,课堂上让孩子们用我多想造句,一个女孩站起来说“我多想摘下天上的星星串成项链,送给我的妈妈”,让她印象深刻。
另一方面,谭思佳深知班上的学生一大半来自农村,他们的父母外出务工挣钱养家,小孩平时跟着文化程度不高的祖辈生活,家访的时候,和某些学生的爷爷奶奶沟通,她会由衷为小孩的家庭教育感到担忧,而这种社会环境因素,不是谭思佳能够改变的。
她以往只感受到这些家长知识水平低下和思想落后,经历楚琳琳牙齿事件,她第一次体验到他们的粗鲁。
不愿承担责任的王子轩家情况艰难,他爷爷为了逃避赔偿,将过错推到班主任头上,责怪谭思佳没有尽到监管义务,提出应该由她来承担。
那时候还没有请派出所介入,谭思佳被扣了一顶锅,火气翻涌,她竭力忍耐下去,才没有使自己的表情太难看。她想,若是城区的家长,一定不会这么无理,至少他们综合素质高一些,即使对老师不满,也不会胡搅蛮缠,他们擅长利用投诉渠道,谭思佳宁愿被投诉,因为她不怕被投诉,好过有理说不清。
由于无法解决矛盾,最后给派出所打电话,一月一日上午九点在学校党建办公室进行调解。
陈非还不知道这件事,为了元旦节见她的朋友,他特意理发,将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穿什么衣服不用考虑,谭思佳替他买回来几套,她在时装这方面的审美没话说。
放假当天,临出发时,陈非换下工服,黑色高领毛衣搭咖色羊毛夹克,一条深蓝色的直筒牛仔裤,一双黑色马丁靴,将他个高腿长的优势显露无疑。
他正准备开车去镇小,谭思佳打来电话,陈非接通:“放学了?我现在来接你。”
“我正要告诉你计划有变,元旦节不回去了。”谭思佳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