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花铁门看去,辆辆名牌车靠在停车场。
西洋式的建筑风格,乌木门窗皆是精雕细琢,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别墅前建着圆形喷泉,一根白玉色圆柱屹立其中。圆柱上方喷涌而下几根水柱,呈弯弧降落式,落进周身的圆形水池里,掀起阵阵涟漪。
随时间推移,宾客陆陆续续入场,管家和童家夫妻在外迎客。奉承阿谀声顿时充斥全场,那些人的脸上堆满笑,却没有温度。
假面示人是这个圈子每个人都必备的技能。
童话安静地坐在喷泉不远处的花边秋千上,双脚来回荡着。
明明只是生日宴,却要请那么多商界的人物来。
这可能就是奶奶讨厌爷爷的原因。
贪慕虚荣,好高骛远。
院内无数灯光闪烁,相横交错。
喷泉池水面倒映出五彩斑斓的灯光,曲折水波层层推开。
半个小时左右,院子里就堆满了人。
好巧不巧,刚好九点整,家宴正式开始。
此刻,宅子里走出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身穿暗红色唐装,留着头板寸,笑得满脸春风。
所有人都齐齐看去。
童话站起身走过去,混进人群。
江厌掐点赶来,暮安凉跟着他进来。
他瞧宴会才开始,不得不佩服他的掐点技术。
江厌插兜,缓缓走向人群,眼神飘走。脸上依旧是那副散漫轻挑的表情,目光里却透着几分焦急认真。
倏然,一个娇小的人影占据他整个瞳孔。
他眸子漫上光亮,嘴边嚼着笑意。
找到你了。
–
老人举杯对着台阶之下的人群宣布:“我今天叫大家来呢,除了请各位参加童某的生日宴,还有就是要宣布一件事,就是我的亲孙女童话,她今天终于回来了。”
童话神经震了一刹,诧异恶寒在脑中蔓延开来。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童家,何谈回归。
几乎在那一瞬间,她明白过来,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只知道童年,她一直以为是父母嫌她丢人,将她藏起来了。
可现在看来,是爷爷做的。
父母也不会不知道,默许了而已。
他们从来就没喜欢过她。
那些短暂的关心只是他们仅存的良心。
童家不需要一个只会跳舞的哑巴。
话语刚落,人群就开始躁动,议论诽测骤然窜起,负面多于正面,百分之九十的知情人都认为是她任性妄为。
“是那个传闻中离家出走的童话吗?”
“好像是的,我还听说她是因为她妹妹的原因才离家出走的。”
“还有,童老爷子的爱妻也跟她一起走了,前不久死了。”
“是吗,那还挺惨。”
所有人都是从舆论中听说她,知道她的传闻,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她是童家人,更不知道那些年的芭蕾舞者是她。
当年的情景重现,一如既往,没有任何人为她证明清白,连同她的亲生父母,她知道,没人愿意为身名狼籍的人只身犯险。
台下的夫妻俩一脸诧异。
如没有想到老人会这么做般。
童年倒是很开心,她猜到爷爷的意图,他把童话放在风口浪尖上,就是想让她上不得台。
说明,他讨厌她,很讨厌很讨厌。
突然,一道恣意狂妄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场让她窘迫难堪的僵局“童家的事情,你们嚼舌根倒是嚼得厉害,怎么,一个两个赶着去伸张正义啊?”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童年尤为突出。
那是江厌,从来不参加任何宴会的江厌。
混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江家二公子,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他桀骜难驯,暴戾残忍,嗜血成性,把人打残打废也是常有的事,由于这个原因根本没人敢去逆他的鳞。
自然,他这一吼,再也没人敢说闲话。
即使有,声音也压得很低,根本听不太清。
童话心头狠狠颤了下,是他。
他俯下身,附在她脸庞边上说:“别怕,有我在。”
童话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去,站到老人的旁边,木然的说了几句草草了事后又下来,她只记得她避如蛇蝎的少年,为她杀出一条路来。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江厌在人群中最为显眼招摇。
他一八七的个子看她不费吹灰之力,他耸拉着眼皮,唇边的笑意自从看到她就没有再下来过。
而他直白炙热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了。
不远处的暮安凉啧声称奇。
刚才江厌走到她身边时他就觉得稀奇了,现在的他让他觉得更稀奇了,这都还察觉不到的话,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童话走到江厌身边,朝他说了声谢谢。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走向他。
想到这里,他的大脑兴奋值就瞬间攀升。
童话抬脚准备远离这里。
他早就知道她要走,快她一步地拉住她,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她没有推开他,只是轻轻拂开他的手问“什么…报酬?”
江厌笑,她还真是把自己了解透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只有用这个理由才能跟她多说说话,除此之外,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虽是平行,却永远不会相交。
“就是想多看你几眼。”
童话呆滞地眨眼,像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
江厌被她的模样萌得心都软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答应了。
少女觉得奇怪,但还是转正身体——
“…那你…看。”
江厌的心又软上好几分。
–
敬酒环节,她被叫过去。
童老爷子带着她跟一个个宾客打招呼。
童家夫妻和童年也跟在身后。
宾客们不是很情愿,但又不得不面带微笑,举手跟她碰杯,说着违心话。
童话不会喝酒,没一会儿就趴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江厌尽收眼底,她强颜欢笑,连续喝了好几杯酒,脸蛋变得异常红润。
江厌舌尖顶了顶腮帮,胸腔颤动不停。
不会喝酒还硬喝,笨死了。
江骁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调笑着试探他——
“阿厌是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吧?”
江厌收回视线,立马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用模棱两可的话否决他的问题“漂亮的人谁不喜欢。”他又撇头戏谑的看他,话语之中的讥诮不加掩饰“您说是吧,哥哥。”
他在挑衅他,暗喻他的私生活跟他母亲一样乱。
江骁也不恼,一笑而过,丢下句威胁意味的话走开:“那阿厌最好说的是真话,不然哥哥真的接受不了,你这么骗哥哥。”
童话借上厕所的理由逃开。
但脑袋晕晕的,走路都走不好,即使杵着导盲杖,也十分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