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茁:“凤凰不涅槃,如何重生!公子,你想想你为何一直躲在这天机苑?你想想你为何出门总是遇险?大公子、二公子可由不得你在此处韬光养晦。公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沈慕瑶在屏风后面听着这番对话,脑子就跟被锤子捶了一样,嗡嗡作响。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岑大人到闽州来,不仅办了景王交待的差事,还运筹帷幄一番想顺带收拾了这帮海匪扬名立万……说不定还想来闽州探望探望他那些莺莺燕燕的老相好……我沈慕瑶在他心目中排得上老几啊!亏得自己四处奔走深入虎穴地给他寻解药。真是对比之下要气死个人,沈慕瑶此时就想立刻马上当即就卷起铺盖卷回京。
沈慕瑶就这么想着愣了会神,夏书珣已经转身走出了书房并吩咐道:“我们去趟老二院里。”真是醉了,又没有看到夏书珣的正脸,沈慕瑶赶紧跟了上去。
绕来绕去地终于走出了天机苑门口的这条小道进了鹤立山庄里的大道。没走多远,夏书珣带着夏茁就拐进了天雄苑。沈慕瑶便也跟着翻墙进了天雄苑。
进到苑里,沈慕瑶才觉得这净海帮的人果然都非同凡响。夏擎坤住的这天雄苑,一点都不雄,整个院子都布置得娘们唧唧的。后院里,架上了层层叠叠的帷幔,好似新鲜染过色的娟丝在晾晒。这是玩得哪出?
沈慕瑶着急白珞琛的处境,也无暇闲逛,赶紧溜进了屋内。左寻右找这才找到了关押白珞琛的房间。白珞琛双手被缚在一根屋柱上动弹不得,不知是倦了还是晕了,整个人靠着这柱子坐在地上,双目紧闭。两个女子从屋外走到了白珞琛面前。沈慕瑶赶紧躲到屋子一侧的帘帐背后。
两个女子中一个衣着光纤,一个丫鬟打扮,当是主仆二人。那主子着了一身水红色的纱裙,步履娉婷、姿容娇媚,妆浓却不露痕迹,穿搭用心却好似随意而就,再看那一对勾人的双目,一看就是苏玲儿那一卦的女人。
红衣女子开口了:“二公子竟然要为了这个女人背弃我。我当是什么花容月貌之人,本想毁了她这姿容,未曾想长得如此普通,我都懒得下手了。”
丫鬟应道:“本来二公子都答应只要莫姑娘你怀了生孕便娶你做大夫人,全被这小妖女给破坏了。”
原来这主子就是书童刚才说的舞姬莫乡。
莫乡:“我原以为这白珞琛有几分傲骨,不愿意嫁入净海帮。未曾想她今日竟主动找到天雄苑来。我真是小瞧她了,敢和我抢男人!”
沈慕瑶十分无语,这白珞琛找夏书珣怎么能往天雄苑闯!这不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么!
丫鬟:“那如今我们怎么处理她?她毕竟是海权帮的独生女,要是死在我们天雄苑里,恐怕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怎么会让她死在此处,要死也要死在老大屋里。这才叫一箭双雕。”说着,莫乡就要弯腰下去喂个什么药丸进白珞琛嘴里。沈慕瑶刚想走出这帘帐去阻止莫乡,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腰封,整个人往后跌进了一个温软的怀中,只有眼见着莫乡把那毒药丸塞进了白珞琛的嘴里。
沈慕瑶被背后那人拽着腰带一步都挪不出去,她又气又怕,想回头看看这是何方神圣,可是昨夜脖子睡落枕了,刚刚动了下便疼得龇牙咧嘴,赶紧用手按住了脖子,心想今日真是见了鬼了。
背后那人依然死死拽着沈慕瑶不放,非但没有伤害她。反而用手轻柔地按起了她的脖子,虽然按得生疼,但按过之后确实好转了不少。可再怎么说沈慕瑶也不能叫随便一个什么人如此轻薄于她。她伸了手过去想推开那只按着她脖子的手,却被背后之人反手握住。待莫乡二人离开这屋后,背后之人才说话:“怎么脖子坏了还要逞能?”
沈慕瑶转不动脖子,便整个人转了过去。她转身过去抬起头来正好撞见那人低头看下来的目光,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了。沈慕瑶的脸泛起了一片胭红,赶紧又转过身去生气地说道:“岑大人,为何拦我?”
岑沐风一手将沈慕瑶揽入了怀中,另一只手继续给她揉着脖子,笑了笑道:“一会夏家老大要带着很多人手过来,你若出去岂非想被他们打成筛子?再说,解毒这种好事,真不打算留给夏书珣去做?”
“大人你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人来了,先看戏吧。”岑沐风说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沈慕瑶,将她护在胸前。两人从帘帐后面看到,一堆人乌泱乌泱地涌进了屋里。
涌进屋的一群人中领头的一个个头不算高,着了一身鸦青色刻丝暗金松纹长袍,头戴嵌金丝额带,面容清冷狠绝。这男子斜眼看了一眼被捆在地上的白珞琛,便抽出了佩刀朝白珞琛砍去。沈慕瑶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青衣男子手起刀落,绑着白珞琛的绳子碎成了几段。男子吩咐道:“把人带走。”可是进来的这帮人没人敢动弹。半晌,一个小厮才说道:“大公子,这白小姐以后是您的尊夫人,兄弟们哪敢上手啊!”
原来这个青衣男子就是夏焰虎。夏焰虎冷冷笑道:“我夏焰虎的女人多如牛毛,尊夫人,不过是图个吉利罢了。”说罢,夏焰虎便抱起地上的白珞琛准备出屋,却被几个人堵住了去路。
堵路的这位就魁梧了不少,身着靛蓝色青蟒暗纹罗袍,头戴紫金束髻冠,面上有些胡碴子,显得颇有些勇猛豪横。这豪横的男子张开一只手臂拦住了夏焰虎的去路:“大哥,光天化日的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从我屋里抬走女人,不合适吧!”
“女人和钱财一样,本就是靠抢的。二弟想要自己来抢啊!”夏焰虎挑衅道。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夏擎坤说着就伸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眼见那佩剑就要刺到夏焰虎的咽喉,夏焰虎却能在抱着白珞琛的同时敏捷地避开了剑锋。他只单脚轻轻一旋,一只手托着白珞琛另一只手拉了下夏擎坤的胳膊就灵巧地窜到了夏擎坤的身后,还未等夏擎坤反应过来便出了这屋子。临走,夏焰虎还说道:“二弟,你可别忘了,自从你上次在海上劫杀三弟的事情败露,爹爹就不允你的人马入这鹤立山庄。天雄苑被我的人里里外外包围了三圈,你倒是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夏焰虎说罢就抱了白珞琛扬长而去,夏擎坤技逊一筹,气得把宝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看来,夏擎坤处处被夏焰虎压制,一定很想反抗吧。夏书珣呢?刚刚不是他说要来此处的吗?怎么不见人呢?
夏书珣隐忍惯了,他不愿意叫两个哥哥看到他也要凑过去跟他们抢夫人,刚刚进了天雄阁看清了形势后便退了出来,在路边等着,装作偶遇夏焰虎。
夏书珣看见夏焰虎抱着白珞琛过来,表情有些异样,但他很快压制了不快的神情,轻轻地喊了一声:“大哥。”
夏焰虎看了夏书珣一眼,嗯了一声接着往前走。
夏书珣看着白珞琛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目禁闭,面容僵硬,感觉有些不正常,赶紧问道:“这姑娘是晕过去了还是……”
夏书珣这句话倒是提醒夏焰虎了。他刚刚这么容易就从天雄苑把人劫了出来,难道其中有诈?夏焰虎想着,把白珞琛顺势放倒在了地上,问道:“谁能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昏睡不醒的?”
“我还略懂一点。”夏书珣上前给白珞琛把了把脉,道:“这姑娘是中毒了。”
夏焰虎冷笑了一声:“这老二,看来也没有我想得那么蠢。三弟,这女子可还有救?我还准备收了她做夫人呢。”
夏书珣:“既然是未来的嫂子,三弟定当竭力医治。我那里有上好的药材,还得试试哪些能够对症。大哥稍等我些时候,我叫人去我院中把草药搬些去大哥院里。”
夏焰虎铤而走险做了多年百乐散的生意,最后还攀上了郑贵妃的娘家人,岂是等闲之辈。他转念一想,从未听说他这三弟还有治病解毒的本事,要是在自己院里把白珞琛给弄死了,绝对是桩麻烦事,不若把这风险转嫁给老三担着吧。夏焰虎想着便说道:“若是你带的草药不合适又得回去重新取,麻不麻烦,直接把人抬去你屋。”夏焰虎说完挥了挥手,围着天雄苑的半数人等便转去盯着天机苑了。如今白珞琛就在夏书珣的眼皮子底下了,他稍稍安心了些。
莫乡不是个安分的人,夏书珣早就派人盯着她了。夏书珣前两日就得知莫乡拐弯抹角地托人去求了一味名曰蝠热丹的毒药。服此毒药犹如患了严重的伤寒病症,最易掩盖中毒的事实。只是眼下,夏书珣才意识到莫乡寻了这毒药是用来对付白珞琛的,他最后悔的是前两日自己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没有及时去寻了这毒药的解药。如今白珞琛还有一日转圜的余地,人已危在旦夕,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