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门内传来叶烬燃的吼声,像绝望的困兽。什么东西被砸在门上的声音轰然作响,杜绝一切试图闯入的外来者。
还算是有长进不是吗?二十年前的那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只会把小小的身躯往冰冷坚硬的墙角内更贴近,而现在的叶烬燃,已经可以独自守卫自己。
但代价是背负着“暴躁”、“脾气差”的评价。
白莱茵抿唇,想起今天见面的时候,周围人看着叶烬燃自动远离的动作。
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说的无外乎是他身为顶流,脾气暴躁,得罪了这位小祖宗,以后有的受了云云。
而她想起他面上显而易见的烦躁和藏在眼底眉梢化不开的郁色,一时间不能把他和记忆中那个乖巧内向、礼貌懂事的孩子对应。
他向外界竖起扎人的刺,隔绝了别人,也刺伤了自己。
现在又来到紧闭的门前,回想起曾经内向害羞,但乖巧无比的小儿子,比起生气或是震惊,更多的是这样一个问题盘桓在耳侧。
她在想,一直在想。
这孩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苦啊?
她蹲在门前,又轻轻敲了敲门。
记忆里破烂的柴门和眼前的木门慢慢重合,她哽咽了一下,开了口,轻轻说了句。
“叮咚,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我能不能进来?”
门内的喧哗忽然安静下来。
良久,她听见叶烬燃的声音。
他嗓音沙哑,声线颤抖。
“你、你说什么?”
叶烬燃紧紧攥着细碎的珠子,他怕漏掉散掉,找了个袋子细心装好,但那枚夹着照片的贝壳却不能装着。
它快碎裂了,根本承受不起随意对待。
这是她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从项链断裂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当年那个被抛弃在乡下,在荒无人烟中独自等待的小孩。
他没发火,因为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个足够黑暗,足够狭小的地方,完全遮挡住他不被人发现。
可是儿时每个这样的时刻,那个捡他回家的女人都会出现,她总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温柔地敲响门,问他。
“小兔子乖乖,我能不能进来?”
他也清楚地知道,自那场车祸发生之后,他永远失去了她,还有她营造起的那个家。
他是一个人了,二十年来永远如此。
既然如此,他怎么好像又听到她说出同样的话?
他看到门被慢慢推开,来人悉心考虑到突然的光线对眼睛的刺激,只开了个小缝进来,而后很快把门关上了。
但一瞬间的光亮也足够叶烬燃看见来人的样貌。
圆亮的猫眼,长卷发,熟悉的脸上不是遇见自己后一贯的讽刺,而是温柔、坚定、担忧。
……白莱茵?怎么会是她?
他的第一反应是敌视,可没等他开口说出驱逐的话,对方在他头上撸了一把,拿出了一个光线柔和的小灯坐在他身边。
“你干什么!”
叶烬燃炸毛。
白莱茵晃了晃手上的珠子和胶水。
“给你补项链,拿过来吧。”
她语气和动作都很自然,好像做过了无数遍一样,叶烬燃一个愣神,手上的珠子和贝壳就到了女生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