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薛氏果然听说徐氏去了齐秋菱那。
具体的过程她不清楚,但是那日下午,便见徐氏春风得意的走了过来,说是十香园的事儿已经说定了。
“妹妹,你是没见过大嫂嫂的那个脸。那脸黑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抄了她的老家呢!”
徐氏一把团扇扇得虎虎生风,满脸的促狭和得意,“不过,不管她有着什么说辞,老太太说定了的事儿,她也自然不能说个不字。哎呀呀,真是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不乐意,难不成是在园子里藏了男人不成?”
话说的毫不顾忌,眼皮子张扬的快要翻到天上,很明显这齐秋菱的热闹,让她看得十分高兴。到了此时,薛氏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苏婉要让她来告知齐秋菱了。
两个人,一个是等同孀居的大儿媳,一个是扶正了的二儿媳;孀居的不甘人后,扶正的气本就不足。虽表面和平,也十足斗了这许多年。
这么多年都不分上下,如今,平白给了徐氏这么一个能看热闹讥讽大嫂嫂的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这一头,徐氏和薛氏在那边吃着点心,头一次从这次的莳花宴中得到了乐子。那一头,齐秋菱坐在静心堂内,手中的金刚玉手链几乎要捏碎。
自从苏婉领了那差事,齐秋菱问是问过,但她自己也有事,也就没空搭理苏婉的那桩子事。但是她却没想到,从苏婉手中烧的那把火,居然也会殃及她这潭沉寂了许久的池鱼。
“戚妈妈,你说,到底是谁在老夫人面前提到十香园的?”齐秋菱手中的金刚玉手链咯吱作响,脸色煞白的坐在古意盎然的堂上,简直像个鬼。
戚妈妈挥挥手,让身旁的小丫鬟将刚刚烹好的静心茶送到桌前,嘴里说着:
“这事儿我侧面问过王嬷嬷,这还真是老夫人自己提的,旁人啊,没有多说过。”
“没有多说?”齐秋菱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唇边的显露又锋利又刻薄。她冷笑一声说,
“我怎么就不信呢?听说那日,苏婉和老三媳妇都在场,怎么就不能是他们说的?还有那个徐氏……见儿天的往老太太跟前凑,也没准是哪一天她提了,才让老太太记在心上的。否则的话,十香园那个园子都不用那么久了,怎么就让老太太给惦记住了?”
“太太,您……”
戚妈妈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咣”的一声巨响将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再一看,却原来是那个送茶的小丫鬟,毛手毛脚的打翻了茶盏,茶盏一下子跌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小丫鬟被吓得够呛,连忙跪下磕头求饶,身上被泼了一身热水也不敢处理,被烫出燎泡的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地上的石板,几乎将手指尖抠出血来。
齐秋菱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眉头的“川”字深又重的刻了出来。
戚妈妈见情况不对,连忙跟着小丫头一起跪了。一时间堂内安静一片,所有佣人都紧紧的闭着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戚妈妈,看来,这段时日,内院的事儿是有些疏忽啊!”齐秋菱语气凉凉。
戚妈妈一边磕头一边说:“都怪老身治下不力,我回去,一定好好的调理她!还忘太太恕罪!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
齐秋菱冷笑一声:“就这么个角色,想要把我给气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不过这事儿确实是你的不是,等下去林妈妈那里领责,至于这个小的……左右也没用,发卖了吧!”
戚妈妈心知自己是撞了枪口了,也不敢再求什么情,又磕了几个头便站了起来。倒是那个小丫头,一听要发卖自己,哭得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声声哀求听的人心里发酸,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求情。毕竟,在这个院子里,齐秋菱就是最大的主子。众人都知道,惹怒了主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小丫鬟让人给拖了下去。
齐秋菱的大袖衫上也让茶溅了几个点子,要进去换上一套衣衫。戚妈妈要跟着进去伺候,却被齐秋菱阻止了:
“戚妈妈,你虽是跟着我进入邱府的老人儿,但是老人儿若是干事不利,那我也是没办法的。”齐秋菱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斜睨的三角眼中如刀锋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你先去前堂跪着,至于我身边的伺候之事,先让林妈妈来吧!”
林婆子看着戚妈妈暗暗一笑,恭谨的对着齐秋菱鞠了一躬:“是。”
回到屋中,刚刚受到重用的林婆子按耐住心中的欢喜,一边殷勤的帮齐秋菱换衫,一边听着主子说道:
“你说,我这么做,戚妈妈会不会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