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句实话,或许你并不认可,不过我还是要说,那就是,我就佩服你这一点,几乎敢于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他沉思片刻后半是嘲讽半是夸奖地回应我道,然后,尴尬至极的淡淡笑容从他那张洁净干爽的脸颊上不幸掉落了下来,摔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很久都未被依然很强烈的阳光消解掉。
我估计他整个心中也是充满了弹性十足的双汇□□肠式的无奈和郁闷吧,不然的话他还能怎么想呢?
他还能拿我怎么办呢?
两排软肋是长在他身上的,和我无关。
另外,谁叫他那么在意我的呢?
众所周知,感情这个事情,谁认真,谁先输。
活该啊,活该!
就像我,有时候那么在意他,也是活该,真活该。
愚以为爱情就其本质来说,就是一个在迷茫当中被迫选择自作自受的过程,就是一个一定要进行自我戕害的连续性动作,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知回头的执着劲头,尽管目前来讲我们之间还没有爱情,而只有轻轻的依恋,淡淡的亲近,朦胧的欣赏,不能言明的暧昧,时刻萦绕在心头的思念,羞羞的挂心,因为不能时刻在一起而产生的千种遗憾,以及想到未来时不免要海量喷涌的万般惆怅……
当然,世上究竟有没有所谓的爱情,这的确得打个问号。
“别挖苦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我冷笑道,其实我并不怎么赞成他的观点,他显然是夸大我的某些行为和看法了。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又强调道。
爱情使人盲目,这话没错,他就是看走眼了。
我顺势又若无其事地白了路边的小草一眼,一片自得其乐的略显枯黄的小草,而没敢直接去白他,一个活生生的有着自己的思想和人格的大男人,毕竟他说得也没什么大错,我差不多就是一个敢于对抗整个世界的女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活得这么累,这么紧绷绷的了。我有时候也严重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个所谓的花花世界也太拿不起和放不下了。
我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和忧思呢?
我为什么就不能活得更潇洒更快乐一些呢?
我为什么非要和周围的一切对抗和较劲呢?
“谢谢他的充分理解,难得他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心说,并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压了我很久。
他的目光十分敏锐,似乎比鹰眼还要厉害几分。
“怎么,看样子,你还不服气?”他继续怡然自得地嘲讽道,好像这种只在我和他之间发生的小游戏很好玩似的,他一旦玩上瘾了,就非得接着玩下去不可,要不然就会出人命的。
每个沉浸在童年游戏当中的孩子,对来自妈妈的“遥远”呼唤都是无动于衷的,都是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这是流淌在血脉当中的亘古不变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基因表现,是绝对不会轻易被某种外部势力所改变的。现在,他就是那个玩童年游戏的小孩子,他一心一意地活在他的世界里,我就是那个隔空喊他回家吃饭的年轻妈妈。我还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呢,他“呱唧”一下就诞生了。
“瞧你说的,我有什么不服气的呀?”我学着他的语气说道,很自然地就给了他一个奶油味的软钉子吃。
居然敢用这种语气给我说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他也冷笑了一下,挥拳直击我心道,暂时性地把所谓的怜香惜玉和女士至上全都抛到了脑后,只顾着倾诉自己心中形成已久的固执想法,“其实你的心气高着呢,你的脾气傲着呢,你的眼眶子大着呢,很多时候你只是嘴上不愿意明着说出来而已,你怕说出来会被别人抓住你的把柄,会让你变得被动,使你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也因为你平时根本找不到想说的人,可说的人,说完之后还没有什么副作用的人——”
“瞧瞧,他这话说得多暧昧,多自负呀!”我心道,并且觉得他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他以为他是谁呀?贵姓?家居何地?祖上十八代可曾有过什么骄人的业绩?他本人又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感觉“自负”这种非常不好的特质,他这辈子恐怕都摆脱不掉了,这个东西就像他身上披着的皮肤一样,牢牢地贴附在他的骨肉上面了,而且已经和他的多变灵魂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当然也可以说,这种特质就是他的多变灵魂派生出来的东西,他想不要都不行。与其说是他在成长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选择了这种旁人不甚喜欢的特质,不如说是这种不良的特质选择了他。
“好吧,有时候他是无辜的。”我是这样宽容他的。
人成为什么样的人,绝大多数时候人是不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