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正确!”他开心地笑道,为我的觉醒而骄傲。
“要知道,孙红忆这家伙在本地相亲界,早就是一张大概永远也打不出去的烂牌了。”他微微地笑道,用相当通俗易懂的方式告诉我,此前和我相亲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了。
都说当见到相亲对象的那一刻起,你就能搞明白你在媒人心目中的真实形象是什么水平的了,可想而知孙杍备此前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更加恼火了,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可是,与此同时,有个问题非常重要,那就是,我会不会也成为一张本地相亲界的烂牌呢?既然孙杍备把我当成放在其嘴边的看起来好像懵懵懂懂的小猎物,心存侥幸地想要把我送入他侄子的那个破虎口,那么依据上面的理论分析,我就不能不有这种实际上较为紧迫的担忧和考虑了。他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其实在相当程度上我可能就是那样的人,尽管实际上我可能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可现实问题是,人家就是那样想的,我又能怎么着人家啊?况且有些事又不能锣对锣鼓队鼓地当面明说,也没有谁会傻到当面明说的地步,一切都是靠背后的想象、解读、猜测和分析罢了,这就要看一个人悟性的高低和慧根的多寡了。而我又是天生比较愚钝和懒惰的人,自然在为人处事这一类的事情上不占什么优势了。
一句话,老实人吃亏。
不然的话,亏都叫谁吃了?
难道是叫那些不老实的人吃了吗?
不仅如此,善良可悲的老实人在被迫吃完亏之后往往还要找来这样四个祖传的漂亮字安慰、勉励、劝解和消磨自己,以便使自己那颗已然受到严重伤害的心获得足够多的其实带有强烈悲剧意味的平衡,那就是“吃亏是福”这四个永远都金光闪闪的必定包含着极其深奥的做人道理的大字。如果吃亏真的是福的话(我要是聪明的话,或者说智慧的话,就应该痛痛快快地承认这一点),那么我就要像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的长得十分高大帅气歌手蔡国庆那样,亲自送孙杍备、孙红忆以及他的爷娘老子365个祝福,并且一个也不会少,一个也不能少。同时,我还要祝愿他们福如东海,福如东海,福如东海……
“所以,他们希望我去做一个女接盘侠?”我漠然笑道。
“有枣没枣的,先打上一杆子呗,他们。”Y君轻蔑地回道,替他们那一家人想了一个比较科学合理的借口。
“嗯,我想应该是的。”我如此回应道,心中很是凄然。
“不过,我在对孙杍备说我不愿意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孙红忆家的真实情况呀。”我颇显委屈地说道,也不知道突然之间自己怎么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反正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没多加考虑。
“他们以为你知道啊。”他歪着头说道。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非常单纯地因为对孙红忆本人不满意,没看中他,所以才对孙杍备说不愿意的,我根本就没考虑他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可没想那么多。”我苍白无力地辩解道,明知道这话说了也没什么用,结果还是说了。
其实,我此刻想强烈表达的意思是,在找对象这个人生重大问题上,我更加看重的是彼此之间的感受,是两个人究竟合适不合适,能不能谈得来,三观合不合,灵魂配合得默契不默契,而不是所谓的物质条件,虽然物质条件也很重要,甚至是非常重要。
“他们以为你是因为他老子的事才不愿意的。”他道。
“这就有点太想当然了。”我评论道。
“哎呀,想来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啊,别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家的具体情况,就是我真的知道了,了解得非透彻,并且是他老子还没出事的时候,还在台上红着呢,那我也看不上他这种人啊。”接下来我十分气愤地说道,气得鼻子都歪了,我平生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动辄用自己那种愚蠢透顶的眼光就看不起人的人了。
“我找的是人,又不是物质。”我随即又嘟囔道。
“我知道,虽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可是金山银山并不就是绿水青山啊。所以,哪怕是面对着所谓的金山银山,你还是依然喜欢真正的绿水青山,这就是你的秉性所在,对吧?”他随即很是爽朗地开口笑道,表现出来的是一副被他非常正确而恰当地修正之后的大度而超然的模样。他这番话立刻就征服了我的心,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他说得这么形象生动而已。
“真是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郑重其事地唾弃道。
“再说了,别管什么情况,我没有权力拒绝吗?”我口气强硬地愤慨道,肚子里还是憋着一股子清晰可见的怒火。
“当然有了,这还用说吗?”他赶紧附和道。
“那他还好意思给我打那种侮辱人的电话?”我不解地说道,再次对那个可恶的混蛋感到了一阵阵的挥之不去的厌烦。
“所以啊,他前段时间已经去二院专门进修过了。”他怀着异常兴奋的情绪忍不住笑道,一看他那个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是在笑话我不先做好功课就贸然地去相亲,结果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被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混账家伙给结结实实地恶心和羞辱了一顿。
“啊,我真的这么倒霉吗?”我很自然地娇嗔道,以此来掩盖自己先前的鲁莽和无知,我想,这回丢人可是丢大了。
不过还好,也没在外人面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