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渊立于马背之上,听着远远传来的军歌声,呵住原本要去雍州的军粮。
“等一等。”
运送粮草的是个小官,一路上照料太子殿下甚是仔细,耽误了不少时间,比原来规定的运粮时辰已经晚了半日,如今又被叫住,心里生了些不满。
“殿下有何吩咐?”
商渊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不必进城,在此等候姜帅调遣。”
“啊!”
小官目瞪口呆,姜帅不是早就往北去了,这几日已经传回许多大捷的军报,他曾听说话当年太子殿下与姜帅曾经是至交好友,两人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接头暗号?
“任凭殿下调遣。”
商渊坐在马车上,手指微微挑起窗帘,军歌如波浪般扑过来,风声萧瑟。
为首的人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玄铁甲,手上拎着的青龙枪在日头下闪闪发着光,身后的士兵也都是一张张脏脸,黑的看不出面容,唱着歌露出白牙,瞧着心酸又可笑。
商渊轻声道:“像群土匪!”
旁边站着的小官听见了也只当做没听见,这话太子殿下说得,他可听不得。
商渊掀起帘子:“扶我下去。”
小官这句听着了,将小杌子搬下去:“您踩好。”
姜翎骑着马快走几步,马鼻子呼出的气都快冲到商渊的脸上了,才微微扼住缰绳,笑道:“殿下的伤势好些了?”
商渊点头:“好多了。”
说好两人同路,姜翎自个先跑了,他和御医在帐篷中等到太阳下山,出去差人问,才知道姜帅一早就走了。
商渊知道自个的伤势只会拖累行军的队伍,但是姜翎这番作为还是让他很不舒服,索性拿起太子的架子:“姜帅,一声不吭就走了,不要给本宫一个解释吗?”
“什么解释?”姜翎跳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把你打晕了送回东都就是本帅对你的宽容,殿下怎么糊涂了?”
小官自动往后缩,他什么也没听见。
薛绍笑嘻嘻的凑到商渊跟前,行礼:“参见殿下!”
他面色乌黑,眼下乌青,只有龇牙咧嘴笑时牙是干净的。“殿下,你和姜帅果然心有灵犀,她说你在这等着,你还真在这等着!”
商渊抬眼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几日不见,尊卑贵贱都忘了?”
薛绍的笑立马掉下来,苦着脸道:“卑职错了,请殿下责罚!”
姜翎冷笑:“现在薛绍可是我的亲兵,殿下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商渊便挑开话题,“你连日奔波,可是因为雍州出事了?”
“薛绍,整顿兵马,在方圆一里处安营扎寨。哎,去喂喂我的马。”
“我有事问你,你过来。”
商渊跟着姜翎,两个人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走,姜翎踢着脚下的石块,双手背在后面,颇有些闲情逸致。
“羿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羿王?”商渊想了想道,“我同王叔接触不多,他每年往返东都两次。一次是父皇生辰,另一次就是年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父王对他评价颇高,若开宗立派,必定是当世大儒。”
“你问王叔做什么?”
姜翎问:“他同你关系如何?”
商渊想了想,他和这位王叔见了面行过礼之后基本不怎么说话,于是道:“君子之交。”
姜翎闻言嗤笑,商渊从她的笑中琢磨出一丝不妙来:“你怀疑羿王?”
姜翎摇头:“他是你王叔,一年尚且见不到两次,我只见过一次羿王,又不熟,空口无凭怎么怀疑他?”
“王叔不会有反心。”商渊道。
“嗯”姜翎点头,“薛仲也是这么说的。”
“雍州现在局势不明,我想从幽州调遣兵将,前后夹击,拿下雍州。羿王既是你的王叔,不如殿下同我去一趟幽州,你们叔侄之间定然比我有话说,殿下意下如何?”
商渊道:“好。只是这粮草与薛陈两位将军......”
“若是进行顺利,不出三日,雍州局势就会明朗;若是不顺利,”姜翎上下打量商渊,活像是看什么待价而沽的物件儿,“就要劳烦殿下了。”
商渊以为姜翎是想凭借他和羿王之间的关系借兵,并没有多想。
他问:“什么时候出发幽州?”
“吃过晚饭后。”
姜翎拍了拍商渊的肩膀,“殿下的身子可否支撑夜行?若是不行,还是驾马车吧。”
商渊拍开她的手,望着远方道:“我行。”
姜翎不知想到什么笑起来,她在军营里呆的时日长,笑起来也不像是那些高门贵女,要用手帕捂着唇,笑不露齿,而是哈哈大笑,甚是爽朗。
商渊虽然不知道她笑什么,但是被这笑所感染,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