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王府身在北境,但内里的结构确是十分精巧,亭台楼阁都是仿造江南,一步一景。
羿王同商渊在前面走着,姜翎落后半步,陈江又落后姜翎半步。
一行人行至花圃,这处名花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姜翎信手摘了一朵又大又肥的白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密密铺叠着,细细嗅去还有淡淡的幽香,白瓣边上挂着一层粉嫩的红,花开得萎靡又绚烂。
“好香啊!”
羿王闻言回头,见到姜翎手中的花,眼前一黑,这是他娇养了数年的上茶花,就这么被薅下来了!
商渊笑道:“王叔真是雅致,这园中竟还有西南来的山茶花。”
姜翎吃惊:“这北地这么冷,南边的山茶也能活么?”
当然不能!
羿王爷心在滴血,他无妻无子,酷爱收藏天下的奇花异草,这西南的山茶花是他耐心栽培数年,才活了这几盆,这开得最大最好的一盆就被姜翎这根咸猪手给采了!
羿王面带僵硬的笑意:“细细栽培,数百盆能活一盆。”
姜翎闻言有些羞愧:“那我这无心之举,岂不是毁了王爷苦心栽培的花卉?王爷不会怪我吧。”
羿王爷呵呵一笑:“怎会?若是姜帅喜欢,这剩下的几盆也可拿去。”
姜翎瞪大了双眼,将剩下的山茶花抱在怀里:“那就多谢王爷了,我打小就喜欢山茶花,只是每次移栽过来总是活不过数月,今日在羿王府得见,真是喜不自禁。”
她满脸笑意,笑的合不拢嘴,看起来真是喜不自禁。
羿王爷藏在袖子中的手攥拳,握的自己手心生疼。正经人都知道这是客套话,可姜翎偏偏听不出好赖话似的。
他算是什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边走。”羿王迈向前厅的脚步急促了些。
姜翎抱着三盆山茶花跟在后面,眼睛亮堂堂的,四处搜寻着,似乎在找有没有合眼缘的花儿。
商渊笑着看了她一眼,同羿王走去,叔侄两个人只是淡淡的说几句,既不亲热,也不至于冷落,都很懂得分寸。
陈江像是只鹌鹑一样,不近不远的跟在三人身后,默不作声。
他在官场浸润许久,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刀枪剑影都在无形之中。前面两位都是皇亲国戚,他若是一句话不慎,不知道哪天就被穿了小鞋,有冤也没处诉苦。
陈江掀起眼皮,看了眼四处扯花忙活的姜翎。
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有些人似乎就不受这世间规则的束缚,自由自在,姜翎就是他见过活得最随心所欲的一人。从前做校尉时,在军中有人不服她,因为她年纪小,长相又秀气,好事的孬兵会用冷水浇透她的被子,在她的碗里掺老鼠屎。
这是军中磋磨人常用的手段。
若是平常人也就忍下了,但姜翎不是。
她一一打过去,将浇她被子的人摁在河水里泡了一夜,那人身上发白像是泡发的银耳一样;在她碗里掺老鼠屎的人,被她堵在茅房里吃了一锅饭,回去上吐下泻,闻到饭味就吐,整个人瘦骨嶙峋。
虽然最后姜翎被姜柱国罚了一顿,但大家都知道不能招惹这个阎王,从此军中也没人敢给她穿小鞋。
至于官场有些不服的偷偷在后面给她使绊子,阻挠她升官嘉奖,将她的军功折半上报,又说她年纪小资历浅,狂妄自大,不该升官。姜柱国亲自面圣,后来姜翎就从八品校尉成了七品小将,后来随着军功升官,在姜柱国未曾出事之前,她已是副三品的将军,当时年纪不过二十,说一声炽手可热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