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公公领着几人穿过假山石桥,来到前面一扇宫门口停下。
“墨韵堂。”
田公公指着宫门解释道:“这里是你们日后读书的地方,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几人异口同声,田公公接着往前带路。春日的凉风袭来,几人衣着单薄不由缩卷身子双手抱肩。
田公公打从出了大殿门口,便披上了披风这是皇帝特允的恩赐。
玉晏天吸了口凉气,胸闷难耐捂着嘴又咳嗽起来。
田公公听见咳嗽声停下脚步,回过身慈祥唤道:“玉侯爷,你过来。”
玉晏天愣了一下还不适应别人唤他侯爷,但很快反应过来连跑带喘到了田公公跟前。
田公公撑开披风将玉晏天揽到了自己侧怀,眯眼笑道:“侯爷不介意吧?”
玉晏天摇摇头又咳了起来,田公公体恤道:“莫说话了,着了凉风可不得了。”
玉晏天也不在说话,跟着躲在披风下继续往前走。
魏子良在后面不乐意了,他何时吃过苦。这虽是皇宫,他却没把田公公放在眼里。没教养喊道:“老太监,你要带小爷去哪里?这路怎么越来越偏僻了?”
田公公听了翻了下白眼,并没有回头,他懒得跟一个孩子置气,嘴上却也没客气说道:“小崽子,这是皇宫不是你家。你们终究是男子,在宫中多有不便,前面便是北宫你们的住处,宫门都有侍卫看守你们每次出行都会登记记档。”
魏子良打了个冷颤,裹紧身子难受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这一问,问出了几位少年的心声。便是沉稳的裴泫铭,也不由追问:“是啊,公公,我们何时可回家啊?”
田公公并未停下脚步,触景生情也想起自己年少离家,像他们这个岁数已经成为太监入宫伺候小时候的惠安帝了。
田公公温和安抚道:“到节日自会有休假,今日是二月初五,三月初五清明节便可回家三天。”
魏子良板着指头算了算,嘟囔不开心道:“要一个月啊,这么久啊。”
裴泫铭得到答案便不再言语,魏子良还在不停唉声叹气。姜栋比魏子良高上半头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皱着眉似乎也不大高兴。
田公公低头打量一眼身边的玉晏天,玉晏天只是左手握拳放在嘴边小声咳嗽,只看得出在积极忍受身子的不适。
一盏茶后,一行人来到皇宫最偏僻的北宫。
北宫内虽然地处偏僻,可占地面积并不小。有东南西北四个厢房配有耳房,一间小膳房。
按照田公公的分配,玉晏天住最大的东厢房。
裴泫铭住南厢房,魏子良住西厢房,姜栋住北厢房。
每日的饭时按两荤两素一汤的标准,暂时由膳房派人送来。
换洗的衣物也由尚衣局负责,晚一些便会送来。
田公公交代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小宁子,你留下来照应,有事便来禀报于我。”
小宁子比玉晏天等人大上五六岁,也不过十五六岁未脱稚气。可也是打小入宫的苦命人,没了那家伙什这辈子注定被人轻贱,早就领教了世间百态。
小宁子十分通透机灵,不然也不会被田公公收为徒弟。
小宁子一边应声,一边送公公出了北宫门。
“小宁子,切记做事仔细着。”
田公公临走又不厌其烦地叮嘱,小宁子的声音尖细明明是郑重其事的保证,听着却有些滑稽可笑:“师傅,您就放心吧。”
田公公满意哼了一声,领着另外几个公公渐行渐远。
北宫内,玉晏天推开了东厢房门,屋内陈设高雅。
一进门,摆放着一套梨花木的六角圆桌,圆桌上摆放着素雅的青瓷茶具。
圆桌前左边墙边一排楠木书架,书架上整齐摆放着书籍。书架前是一方长案,按上整齐放着文房四宝。
圆桌后墙前摆放着两张堂椅,堂椅中间有一方短案。
短案上一顶小香炉青烟缭绕,散发出阵阵幽香。这香味初闻微甜后又苦涩,像极了玉晏天喝得苦药。
想起苦口难咽的汤药,玉晏天又猛烈咳嗽起来。
玉晏天用食指掩住鼻子,实在闻不惯这香味。
仰头看见墙上挂着一副寒雪红梅图,他回过身,身后仍旧是寒雪红梅的屏风。
屏风后倚墙而放的是黄花梨木的架子床,床架上挂着秋香色的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