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帝吩咐着又看了一眼公主,对皇后说:“走吧,皇后与朕一起去看看吧。”
姚皇后温婉点头,其实更怕皇帝避着她不带她去。
皇帝与云香玲年轻时的事,这京城谁不知道。
婚后惠安帝并未瞒她,只是坊间传说,云香玲这个幼女,是惠安帝与云香玲的私生女。
以她婚后,对惠安帝的了解她是不信的。可如今惠安帝将此女弄进宫中,她难免猜测。
“你今年几岁了?”
姚皇后还在一片思绪凌乱中,惠安帝已然开口问话。
那女孩长得与云香玲一点都不像,可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
“回陛下,小女今年九岁了。”云楚清有条不紊地下跪回答。
惠安帝见云楚清如此稳重,龙颜大悦道:“是个识理的好孩子,九岁比公主大上一岁,正好你这姐姐,做做公主的表率。”
姚皇后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听见姐姐两个字,更是直掐自己忍耐莫要失态。
“皇后觉得,让这孩子住在中宫如何?”
姚皇后愣了一下,只觉得惠安帝在试探自己。
倘若这云楚清,真的是皇帝的孩子,让她如何能正常相待。
皇后故意摸了摸头上,已然遮不住的银丝,难为道:“不是臣妾不肯,只是照顾公主一个,臣妾都有些心力不足,徐内官,她年轻,不如让徐内官代为照看吧。”
这个徐内官只有二十岁,便是男派大臣硬塞进来的女官。
祖宗家法在,徐内官也只能无名无分。顶着个五品內侍女官的头衔,留在宫里。
虽然封不了嫔妃,可待遇和嫔差不多,有自己独立的寝宫。
惠安帝思量片刻也未反驳,只说道:“后宫的事,皇后做主便好。”
皇后也不假模假式,此刻是真的舒心,笑着吩咐道:“田公公,领着人去徐内官那里,务必交代徐内官,要好生照料。”
惠安帝也起身说道:“朕还有公务要处理,辛苦皇后,好生照顾公主。”
皇后拘了礼,拜别道:“陛下放心,千万要注意龙体。”
“朕,晚膳过来。”
姚皇后望着惠安帝离去的身影,想到当初他父亲替她应下,左尚书裴大国从舅家宗室里,选出来的徐内官之事。
起初她并不答应,可他父亲说裴大国承诺,无论生下男女都去母留子。皇后都是孩子的嫡母,又有什么可怕的。
徐内官这内官名分,也是由皇后亲自向惠安帝建议的。
这徐内官入宫快四年了,肚子也一直没动静。
这倒正和皇后的意思,这样无人能撼动自己孩子的地位。
月落乌啼,日升鸟鸣。
转眼已经是三日后了,玉晏天一直不肯服药。
这可愁坏了吴氏姐妹,淑妃再沉不住气。不顾吴贵妃的阻拦,闯进了玉晏天房内。
吴贵妃看着倔强的淑妃,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玉晏天服用姜栋给的药,虽然还是身子不适,可比起前几日已好受得多。
“天儿,我知道你没睡。我可不是我姐姐有好脾气,有些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淑妃原本想好声好气,与玉晏天相谈。可是见玉晏天躺在床上,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心火涌出,口气多少有些凶狠。
玉晏天仍旧闭目养神,不做理会。
淑妃也不再顾忌,声色俱厉道:“你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何会中毒。”
听见中毒二字,玉晏天睫毛微微颤动。可他仍旧未睁眼回应,以不变应万变。
淑妃俨然已经没了耐性,一股脑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托盘而出。
“你母亲并非病逝,而是被人毒死的。”
淑妃刻意拿腔拿调,阴沉着一字一顿,更使这字字入耳心颤。
玉晏天陡然惊闻,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咳嗽起来。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才能平息震惊。
淑妃叹口气,想替玉晏天拍背顺气。
可玉晏天抬手挡开,瞪着猩红的双目,咬牙切齿道:“姐姐最好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宁愿玉碎不为瓦全。”
淑妃一咬牙心狠道:“具体如何,我并不清楚,可你母亲的死,不是裴尚书便是魏尚书做的,你也知道这男女两派,都想笼络巩固各自的势力,你如今的继母,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咳咳咳……”
玉晏天闻后再忍不住,身子剧烈颤抖,猛地咳出一口热血。
血腥味蔓延开来,像无数根针游走刺入心房。他极力忍耐心痛,咬破了唇瓣竟不自知。
眼前的少年,犹如一头受伤的猛兽,周身散着嗜血的狂怒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