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如果有一天，我不像你看到的这么美好，你还会跟我做兄妹吗？”
思虑良久，苏软不敢看顾流年，声音很轻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前世的事情，不管她再怎么不想去回忆，到底真实发生过，她即便是为了活下去，被迫成为杀手，她也背负了很多人命。
她午夜梦回不敢睡还有个原因。
那就是她闭上眼睛，她就会梦见前世被她杀了那些人，他们的家人抱着他们的照片，哭得死去活来，还有跟她一样大的孩子，懵懂问着他们的爸爸或者妈妈。
为什么他们一觉醒来就没有爸爸和妈妈了？
又为什么人家的爸爸和妈妈能醒着，他们的爸爸和妈妈却要躺着被化成灰装进小盒子里面永远醒不过来。
“准备给哥哥说了吗？”
顾流年顿了一下，他问。
苏软抿着嘴。
“嗯，哥哥愿意听吗？”
“哥哥洗耳恭听。”
很快，司机根据苏软说的位置，把车停在了郊外，黑漆漆又阴气沉沉的郊区，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
苏软却很享受这样的安静。
她拉着顾流年的手，带着她朝着黑暗中走，司机想要说很危险，却被他们少主盯了眼，到嘴的话被吓了回去。
顾流年也不问，就任由苏软带着他走。
穿过很长黑漆漆的路，苏软熟练找到了一根布满灰尘的长椅，她在黑暗中拿着纸巾擦了擦长椅，然后盘腿坐在长椅上，朝着东南方向有光的地方看过去。
大眼睛在黑暗中明亮。
像是藏匿在黑暗中的星星。
顾流年在她身边坐下。
“我经常来这里，每次我良心谴谪不安的时候，我就一个人来这里看着那边有光的地方，期盼着那边的光慢慢朝着这边照过来。”苏软指着东南方向。
这个方向正是京都最豪华的地方。
有座很高的灯塔，光照耀着京都每个地方，独独没有照到他们现在坐这个地方。
彷如是在说，看吧……哪怕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能做到普度天下众生，依旧会有被它遗忘的地方和人。
“哥哥你知道吗？曾经的我……”苏软慢慢讲起了曾经的她，说她如何从第一波训练的无措慌乱，到后面麻木不仁，再到后面冷血无情，听着她说起这些。
顾流年才发现，他想的那些生活，对比起小软宝经历过的生活，真的太小可儿科了。
他心脏酸酸的，沉沉的，闷闷的，复杂又难受。
他看着安静下来的苏软，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边没有声音，苏软心咯噔往下掉落，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笑着，“哥哥被吓到了？”
顾流年抿着嘴，他忽然伸手抱住了苏软，把她用力禁锢在怀中，彷如用这样的力气，就能把此时此刻他无法表达的心情让苏软知道。
苏软身体僵硬。
“抱歉，是哥哥没有早点遇到小软宝。”他声音沙哑跟苏软道歉。ωＷＷ.
“哥哥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他刚听到她说，她那时候都只有两件衣服穿，还都是她不喜欢的黑色，因为这样方便她隐藏。
“哥哥带我买过衣服了。”
“不一样。”
顾流年抱着他往回走。
他没有去问，苏软为什么会经历这些，她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岁半到四岁左右，他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无法用常理来说，或许世界上真的有重生存在呢？
如果真的有重生，他想穿越。
穿越到小软宝进组织之前，把小家伙给牢牢保护起来，圈养在身边，把她养成最天真无邪的小公主，而不是像现在，背负着愧疚不安，沉重一步一步前行。
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安全感。
很快。
顾流年就带着苏软来了她希望进的童装店，不是他们平常逛的奢侈品店，而是普通的童装店。
“软软喜欢什么就选什么，今天哥哥买单。”
他放下苏软，让她自己去选。
他也走向女装，看着粉色可爱的裙子，还有各种小碎花裙子，他拿起了件无袖的连衣裙，白色上面绣着紫色小碎花，样式简单却漂亮，他看了眼吊牌上的价格。
199。
这么便宜的价格，他的小软宝都曾望而止步，只能站在童装店外面，看着跟她同龄的孩子，爸爸妈妈带着他们来买。
他眼神变得冰凉。
苏软察觉到，她抬起头，“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
顾流年知道他不该在苏软面前露出这样的眼神，会让敏感的她多想，特别是今天她还跟他说了，她内心一直藏着的过往，心思就更敏感了，他任何一个动作表情，都会让她想很多。
“软软挑中喜欢的了吗？”
苏软看着他手中，紫色小碎花裙子，“我的裙子已经很多了，不用再买了。”
“今天必须得买。”
顾流年很强势，苏软不挑，他就给她挑。
一遍选下来，童装店的裙子和上衣下衣，除开有几件深色的没有选，其他都让顾流年给买了。
苏软看着他刻意避开深色衣服。
她眼眸闪了闪。
从童装店出来，顾流年没有和苏软上车，他牵着苏软的手走在人行道上，感受着匆匆往往过路行人。
“小软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会在你身边，这句话永远有实效。”
苏软闻言认真点头，“那当然了，哥哥以后还要送我出嫁呢。”
听到这句话，顾流年停下了脚步，凤眸幽深地看着苏软，听到苏软语气软糯又透着高兴。
“我看电视里面，哥哥都要背着妹妹出嫁，以后我也要哥哥背着我，送出我出嫁，让我未来的老公知道，我有个很疼爱我的哥哥，而且我哥哥还很厉害，这样他肯定不敢欺负我！”
想着，她望着顾流年，“哥哥会背我出嫁的吧？”
顾流年看着她的眼神更深邃了。
“到时候看。”
哼，到时候他都要看看，哪家臭小子敢拐他妹妹，他不把他腿打断，都对不起他喂了苏软这么多年肉！
到时候看……
苏软心底是明白的，他们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舔血，未来对他们来说很奢侈，或许对哥哥他们不奢侈，对她来说却是奢侈品，她连想都只敢想这么一次。
“哥哥，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看好戏呢。”
把瞒着的事情说出来了，哥哥反应也没有很出乎意料，苏软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顾流年点头，“好。”
还是快回去吧，不然聊天内容都是他送小家伙出嫁，光听到这些词汇，他就觉得恐怖，更别提去想象了！
他下意识觉得，不管再怎么优秀的崽子，都配不上他顾流年养大的妹妹，嗯！没有谁能配得上！
再说了，一个四岁不到的小丫头。
想什么出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