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只剩下刺鼻的消毒水味在屋内飘荡。
苏南望向高启盛，没有通道的情绪越来越多，越积越满，想要说些什么，可眼角的泪水却出卖了情绪的崩溃状态。
四目相对，他们都知道，他们已经都知道了。
病床上憔悴的苏南，让高启盛想到第一世，那时候她也是躺在冰冷的冰床上。略有不同的是，现在的她还活着。
高启盛嘴唇微张，苏南却仿佛知道他的问题，回应，“不怨。”
沉思片刻，苏南反问，“你呢？”
“不痛。”
没有具体问题，但都有具体的答案。无需说明，你我都懂。
可是答案里藏着被命运摆弄下的无奈与辛酸。
苏南死的时候怕吗？怕，即使过了那么久，当年刀子插入皮肉里的声音依稀盘旋在耳旁。孟钰姐肯定也受了不小的刺激，妹妹死在眼前，一定很难受。
临终前，苏南想的什么呢？是还想看看孟叔、沈姨，安欣哥，还有…高启盛，她还放心不下旧厂街那个卖鱼的弟弟，她还想把高启盛脱出高家的深渊，但似乎已经做不到了。
带着答案，记忆就像繁星点点，在高启盛和苏南脑海里不断浮现。
时间：第一世的1999年 地点：省理工大演出厅
“今天的大会，凝聚了过去一年来同学们的努力付出，老师们的辛劳耕耘，朋友们的倾力帮扶，借此机会，首先我代表省理工向获得奖学奖的同学表示热烈的祝贺…”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国家奖学金获得者，金融专业的高启盛同学发言！”
省理工的大演出厅，说大没有很大，说是演出厅，却是演出少，会议多。
今天就是，本来苏南和同学打算在演出厅排练音乐剧，却没想被“鸠占鹊巢”。
演出也没剩几天，学校有足够空间排练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演出厅，另一个…排队用餐的食堂。
没办法，只好等颁奖仪式结束了。
此时，苏南坐在最后演出厅的最后一排…思（就）考（是）排（发）练（呆）。
晃神间，听到领导说国奖的获得者，顿时有了些兴趣，毕竟是学霸诶！而且，国奖都是品学兼优的人才能拿的，这得多优秀。
从来没觉得视力5.3的人看世界有多清晰，但这一刻她知道了。
男生的刘海似乎特意修剪了般，细碎的黑发垂在光洁的额头上，浓眉如剑般锋利，鼻梁高挺，嘴角上扬，言语清晰，仿佛天生就该在高岭。
有些京海口音…会是同乡吗？
“谢谢大家，我会好好学习，不停止一日努力。不放弃一点机会,勇攀每一座高峰。享受每一段人生。谢谢！我的演讲到此结束。”
话音结束，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苏南注视着他回到座位的高启盛，似乎和刚才不同了。
领奖台的高启盛意气风发、自信昂扬，像是陡峭悬崖上的轻松。座位上的高启盛有些黯然，似乎是被黑暗笼罩。
在获国奖的几位同学演讲完后，头顶反光的领导：“下面我再简单讲两句！”-。-
领导简单又不简短的讲话终于告一段落，颁奖仪式结束。
音乐剧排练的同学留在座位上，把过道留给离开的人群。
因为座位不动，苏南也能听得到人群中闪过的各种八卦。有人羡慕国奖的同学成绩好，有的励志要好好学习。
还有的…是隔着好远都能闻到的酸味。
“那个高启盛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得个国奖的得意样，整天吃他的泡菜拌饭！”
“就是，他哪能和曹少您比呀，一个臭卖鱼的弟弟。”
“晚上赶紧问问，有没有把咱的作业做了。”
听到这些话，苏南可就不乐意了，左看看右看看，嗯，前面没什么人，摔倒的话不会造成大面积伤害，后面，几个跟班，都是眼睛看着天上走的。哦..还有那个国奖获得者——高启盛。
就这样，某个座位下面偷偷伸出一只脚，放到过道处。
“砰”，为首说人坏话的同学被绊的狗吃屎。
“这么大的人，走路都不会走。”
“听说是个懒散的主，上咱理工整天就知道泡妹。据说，最近看上了艺术学院的。”
当中摔了一跤，还听到同学那么多的嘲笑声，曹斌燥的脸发红，也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给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