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妃神色更加难看,毕竟京城里谁都不想沾上她,她主动求娶委实委屈了儿子,她安慰李焱道:“是,名声是不好听,当初希望你病好,母亲无奈之举。好在你病愈后她就会离开,你好好养病,她会离去!”
李焱点点头,不再说话。襄王妃松了口气,下次她定要为李焱娶个完美无瑕的贵女,好好冲刷下晦气。
每日睁眼第一刻,看到的是她如水的目光,听到的是她温柔的声音,每日闭眼前,眼里映着的都是她的倩影,原以为她对自己心生爱慕,不想却是恰恰相反,李焱知道了缘由,想着府里竟无人唤她一声世子妃,心中生气郁闷难受,早知如此宁愿不知她是谁。
“世子殿下今日感觉如何?”等到舒遇晴晨时再问这样的话,李焱不再像往常一样点头,他看了看她,神情漠然。
反应和以前不同,舒遇晴却是担了心,伸手摸摸李焱的额头:“世子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吗?”她开始按他的身体,按住一个部位就问他:“这里难受吗?”“还是这里?”
“没有,别,碰我”。
诧异李焱的反应,舒遇晴收回了手,请两位太医扶李焱坐上轮椅,去室外透透气,还建议太医们尝试搀扶李焱走一走。
李焱心里更加不快,以前是她为他按摩全身,是她陪他室外透气,就算不当他是夫君,治病的事她怎能越来越敷衍?
蔓蔓日茂,青翠欲流,到处生机勃勃,在外转了一圈,李焱的想法又有些变化,还是得配合她尽快好起来,等他恢复健康,她见他玉树临风又处尊居显,定舍不得离开。
晃了晃神,李焱自问在想些甚?难道他希望身边是一个厄名远播的灾星?他想,长这么大都是他主动抉择,他只是不喜第一次被抉择而已,她有何资格提和离?
李焱日渐康复,夜里守在他床边的人手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窗边睡罗汉床的舒遇晴。这晚深夜李焱睡熟,舒遇晴收了针正要休息,突听得窗外夜莺鸟的啼叫,“啾啾,啾啾”,她的耳朵竖了起来,王府的夜晚从未听过夜莺鸟,而这鸟叫她太熟悉—她在庵堂时,周围山林有许多夜莺鸟,她闲来无事学鸟叫逗鸟唤鸟,竟学得惟妙惟肖。
“啾啾,啾啾”,夜莺鸟仿佛在她耳边唱歌,舒遇晴躺在床上静静听了会,终是忍不住坐起来,推开了窗棂。
一身玄衣的俊美青年男子站在院中央,静静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皎洁月光衬得他的脸庞似冷玉如冰珀,清颜素雅,龙章凤姿,若不是腰间一把琥珀柄鎏金银鞘弯刀,清冷月色下闪耀着寒凉银光,舒遇晴定会以为这男子是月下谪仙。
夏夜煦风徐来,这谪仙般男子向她的方向走来,舒遇晴恍然醒悟,轻轻唤出了声:“耀之”。
温软的声音落进了华睿朗的心底,平静湖面起了涟漪就再难静谧,他心情激动,从边城到京都,奔袭千里,终于找到了午夜梦回无数遍的神明,虽然还是晚了那么一步,但一切都来得及。
在舒遇晴的一脸惊讶中,他飞身跃进窗棂,伏跪在她的床边。舒遇晴赶紧把窗棂关上,拉他起来,满脸疑问:“耀之,你怎么在这儿,王府夜晚有巡视,你知道吗?”
他有多久没见她?华睿朗看着舒遇晴出神,眉色如黛,眼有汪泉,娇羞似海棠,眉眼比以前更夺人心魂。上一次的见面还是前世,真正恍如隔世。
“耀之?”见华睿朗呆呆的没有反应,舒遇晴拉了拉他的衣袖。
华睿朗猛地起身,把李焱和外间丫鬟巡视了一遍,又走回舒遇晴身边:“我点了他们的睡穴,一时半会醒不了,青青,我们走罢”。
“去哪里?”舒遇晴愣了愣。
“离开这里,难道你要陪那个将死之人?”华睿朗清楚地记得前世李焱因病而亡。
“我现在不想走。我已求得了和离书,只要我治愈李焱,襄王府就让我走”。
“说不定骗你,李焱大概会病亡”,天潢贵胄什么德性,前世他早已看清。
拿出小心收藏的和离书,舒遇晴递给了华睿朗:“你看,只要李焱签名即可。他现在好转许多,不可能死”。
华睿朗扫了一眼和离书,想到李焱这一世遇到舒遇晴,或许真能死里逃生,但仍不放心道:“他们可能后悔,李焱真能痊愈?”
烛光摇曳,舒遇晴的眼里仿佛有火光:“我日日照料,或许月余他就能恢复从前,我厄名在外,若不是李焱尚未康复,他们早希望我离开”。
愉悦的神情闪过一丝不快,华睿朗冷声道:“你不是”。
“恩。耀之,你是回京述职吗?以后你别再来,被抓到可不好”。
“哦,我知晓”,华睿朗心中另有打算。
“那你快走罢,记得以后千万别再来!”
“为什么?你不想见我?”
“我不想你身涉险境”。
“我还想见你”,意识到脸上漾起了笑,华睿朗赶紧抿住唇,不想在她面前失态。
“莫要惹麻烦”,舒遇晴不想再多聊,打开窗棂,探头向外张望:“现在没人,你快走罢”。
华睿朗跳出了窗。
“小心些”,舒遇晴趴在窗棂叮咛。
月光下的舒遇晴眉眼淡淡,目不转睛望着他,似看一件稀世奇珍,华睿朗回首舍不得挪步,淡淡开口道:“不怕,我只用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