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忽然想起什么,对宋医官道:“这是京都来的白青大夫,他在军营里—”
“我给宋医官做助手”,舒遇晴正给躺地上的昏迷者按摩穴位,闻言抬头,友善地望着宋医官点点头。
“恩,好吧,宋医官,你俩商量行事”。
担心宋医官掣肘他行事,华睿朗本想舒遇晴来管理军中医务,又想疫病已然悄悄流行,后面事情更多更累,不愿累着她,遂顺了舒遇晴的意思。
不过,宋医官和陈啸的眼里,又是另外一种味道。小将军和小白脸的关系明显不一般,这军营里谁敢在小将军说话时插上一句?这小白脸就敢,小将军非但不生气,还顺着他,分明是要把小白脸捧上天。这小白脸说不定憋什么大招,以退为进。宋医官沉着脸继续诊治,陈啸揪心地观察士卒兄弟何时断气。
月亮从西边落下,又从东边升起。
舒遇晴在医护所待了整整一天,濒死昏迷的士卒兄弟清醒了过来,还在舒遇晴的要求下,喝了些粥。陈啸佩服舒遇晴的狗屎运,感叹小将军的运气就不太好,他要看清小白脸的真面目恐怕还得一段时间。不过陈啸不信舒遇晴能一直好运,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在军营里行医可是要真本事的。
满天星斗的时候,华睿朗回了医护所。他在军营里转了一整天,摸清了疫情传播的基本情况,疟疾已然开始,但还没到人人倒地不起的程度,若放任不管,前世死伤过半的惨剧必然重演。可怎么管呢?他有些无措。
踏着满天星斗的碎光,二人回了营房。进了房间,舒遇晴睁大了眼睛,书柜,储物柜,镜台,贵妃榻,这些昨晚都无的物什塞得房间满满,她转头看向华睿朗。
华睿朗不好意思地笑笑:“军营里简陋,只能这些,再想好点也没有了”。
“这不是你的营房吗,我今晚还住这?”
“恩,你以后就住这儿,我在你的隔壁,今天我已叫人收拾出来”。
这间营房算是军营中地理位置和条件最好的一间,华睿朗不想委屈了舒遇晴,他隔壁房间条件虽差了些,但知道心上人就在附近安睡,已经心满意足。
两人都疲累一天,华睿朗正打算离开,舒遇晴定定看着他,突然问道:“回云城到军营后,你就心事重重,是因为疟疾吗?我可以帮你什么?”
心事一下被舒遇晴说中,华睿朗不知该开心还是什么情绪,想了想终究把白天营里看到的情形和心中的担忧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可是,我以前诊治过的疟疾,并不传染”,舒遇晴琢磨着华睿朗的话,有些困惑。
“现在宋医官那几人已有些忙不过来,若病患继续增加又无人可治,无药可医,只能活生生等死。青青,你医术虽高,但到那时候,纵有三头六臂你也治不了几万人”。
“那?赶紧去云城昭告郎中?去附近采购药材,先屯一些?”舒遇晴绞尽脑汁,想着可行的应对方案:“有些药材没有,那也可以广昭病方,多准备些其他备选药材”。
华睿朗仔细思索了一阵,觉得舒遇晴的想法可行,心里的愁云忽的消散不少,脸上有了些笑意,柔声道:“先按你说的做,明日我们去云城吧?”
他脸上愁云密布的神色突然消失不见,眼有水光温柔地看着她,温暖的情绪似乎能够传染,舒遇晴的嘴角不禁也弯了起来:“好啊,明日我们一起去”。
“其实,我有些后悔,你来军营帮我,受苦受累”,华睿朗看着舒碧晴的脸,觉得她憔悴许多。
她到军营后没有好好休息一天,就在医护所里从早忙到晚,华睿朗想到就觉心疼,想到她以后可能会累病,可能会被传染,他还是希望她早点离开这里。
“怎么会”,舒碧晴低低一笑:“来这里我很开心,我今天白天还想着,针灸的方法要教会几个医卒,这样再多遇到几个病患也不用担心”。
她低低的浅笑似一朵鲜花开在了他的心里,他能感受到花瓣绽开的每一个轻微动作,轻轻触碰着他的心,他的心因此而颤动,却十分的轻松愉悦。
“我很开心,你来这里”,他轻轻地说。
舒遇晴亦是真的开心,能自由地帮助他人,身体疲累但精神抖擞,她望着他笑:“我很乐意做这些”,又加上一句:“看到你开心,我很高兴”。
华睿朗就觉得脸上有些浅绯,嘱咐她早点休息,赶紧闪了出来。
仍然是没有月的夜,满天星斗璀璨,都在向他微笑,他巡视军营后的憋闷一扫而空,似乎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