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身材很好，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这身小西装看上去也不是多么值钱的衣服，大概就是街边正装店里四千块就能拿下全套的水平，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参加过工作，身上还带着那么一股子学校里的楞劲儿，硬生生的套上这身装扮，有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降谷零僵住。
反观朝比奈，茶色宽肩吊带背心，领口处两颗木色圆扣点缀，外面套了件短款牛仔外套，下面是样式简单的黑色工装裤和中筒皮靴，鞋子将裤脚收住，一身行头干练又飒爽，跟他根本不是一个风格。
降谷零手心冒着冷汗。
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难道不是要约会吗？
这身衣服，可是获得了其他四人的一致好评，而且这发型还是萩原起了个大早给他特地打造的，他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但是却忘记了问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现在时间还早。”朝比奈看看手表，“回去换一身……额，适合干体力活的衣服出来。”
降谷零换了身清爽的牛仔裤搭配白T，望着车子缓缓驶向郊区，看着她的侧脸试图开口无数次，最终还是压下了所有的疑惑。
这种短暂的两人相处已经极为宝贵，他不想让自己的话破坏氛围。
车子在山路上行驶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最终缓缓停在一处大院门口。
朝比奈招呼他下车，缓缓上前拉开沉重的铁门。
降谷零跟在她身后。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喧闹的动物叫声传入耳朵，再靠近了，才看到常青树后站着一排正在努力干饭的狗，包着头巾的中年女性正弯着腰往狗碗里倒狗粮，见她来了，欢欣地走上前来，热切地同她拥抱着。
“小闲来了，哟！这位是……？”女人双眼弯成月牙，眼角的皱纹交错在一起，黑亮的眸子带着好奇，一个劲儿地打量着他。
“我……”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儿子’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最后却硬生生的改了音调：“我学生，抓他来干苦力呢。”
降谷零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喜悦值瞬间飙升了几个度，颇有礼貌地给女人鞠了一躬：“您好，我叫降谷零，请多关照。”
今天的任务是：洗十五只狗，做二十斤自制狗狗零食。
大院里的狗都是到处救助来的流浪狗，虽然命苦，但是每一只性格都很好，降谷零本以为朝比奈这种看上去就没什么同情心的人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场合，没想到她不仅能叫得出每一只狗的名字，还能清楚地同他说出这些狗的来历和喜好。
“你经常来这里吗？”
将狗狗沐浴露倒进起泡瓶里，降谷零一边摇晃一边问道。
“基本每个月都会来两次，我工作很忙，很频繁的来这里也是不太可能的。”她用温水将洗澡池里年老伯恩山犬的毛发全部打湿，“这只狗是被主人扔到救助站门口的，没什么疾病，就是年纪大了，可能考虑到伯恩山体型太大，以后不好养，所以干脆直接扔了过来。”
她的外套已经脱了扔在一旁，双臂在将狗狗上身抬起时，能够看到上臂流畅完美的肌肉线条，混杂着泡沫的水花将她的上衣溅湿，她抬起手臂擦去落在眼眶处的水珠，头顶的被皮筋随手扎起的丸子头因为她的躲闪动作有些松落，细碎的发丝垂在她后颈处，与洁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闪闪发光似的，降谷零不敢看她。
救助站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洗干净的狗狗拿毛巾差不多擦一擦就可以跑到院子里自行晒干了，当洗完最后一只狗，两个人累的腰酸背痛，但出门却看到十几只大小不一的狗狗在地面上袒露着肚皮，以各种滑稽的姿势呼呼大睡的时候，降谷零心中满满的成就感便油然而生。
一波干完一波又来。
露天灶台上放着早上就拿出来解冻的肉沫，大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边角料打出来的，人不会吃这种东西，便宜买来给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做成狗狗零食饼改善伙食倒是很划算。
朝比奈将救助站的阿姨切好的蔬菜碎和肉沫倒在一起，带着橡胶手套一遍遍用力翻动着。
“需要帮忙吗？”降谷零端着一盆新的蔬菜放在一旁，“我来吧。”
“不用不用。”她摇摇头，“后面的头发有点松了，一直在扫我的脖子，好痒，帮我重新绑一下。”
“嗯、嗯？”他紧张的在衣服上擦擦手，悄悄地深呼吸了一次，才走到她身后。
他从来都没给异性绑过头发什么的，手里的橡皮圈这会儿比小孩子玩的翻绳游戏还让他手足无措，黑发被头顶的太阳晒的有些发烫了，他的手指穿插在其中，越发觉得连带着他都烫了起来。
他跟她的脑袋战斗了半天，头顶的头发还是不受管教似的到处乱滑，左边梳好了，又发现右边漏了一缕，降谷零有些急了，担心这样下去会被朝比奈嘲笑‘连绑个头发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脑海中似乎浮现了她那种冷漠的，纤长睫毛下若隐若现的淡色眸子，他更加觉得紧张了起来。
朝比奈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他不安地将最后一圈橡皮筋绑好，小声地问道。
“你身上……”朝比奈转过身，微微贴近了一点，凑在他胸前嗅了嗅：“你身上……有小狗的味道。”
是那种脏脏的小狗味和甜腻的宠物沐浴露的香气混杂着的奇怪味道，如果搭配上被阳光晒的暖烘烘的毛发，便成了千金不换的奇香，什么大牌的香精都抵不过一只阳光下的小狗摇着尾巴的邀请，足够让她冲上前去埋在小狗毛茸茸的胸前狠狠吸上一口。
两人刚刚洗过十几只狗，现在身上都弥漫着这种奇异的吸引人的气息。
降谷零垂眸看着她。
阳光下的皮肤清透的几乎能够看到肌理下浅浅的青色血管，从他的角度，她胸前的两颗扣子已经开了一颗，锁骨处的皮肉连接着雪白的肌肤，顺势带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他眨眨眼睛，内心念了十几遍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目光转而挪到她正微微勾起的嘴唇上。
今天没有艳丽的口红色彩覆盖，只有一层薄薄的，亮晶晶的透明唇膏叠在她樱粉色的唇肉上，像一颗饱满的半熟樱桃，盛满了夏初的风情。
他抿着唇，喉结微动。
“老师……我、”
“我今天叫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朝比奈并没有看到他那几秒钟之间变换的表情，只是在笑过之后，侧身将一旁的蔬菜倒入面前的肉泥中，再抬头时只看到降谷零湿漉漉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有些心虚地笑笑，带着些讨好试探的意味：“警视厅的任务，需要你们几个人扮成牛郎去卧底，你愿不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