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色稍暗了些,一行人便分开了,幸喜乐和李觅寒也回到了竹林之中。
刚回到竹林,幸喜乐就对李觅寒说道:“师姐,你这些天一定动了很多回灵力,让我看看你现在的状况。”
李觅寒把手递了过去,嘴上却在说:“我们这两天不就该结束这一切了吗,经脉好不好的,不都无所谓了吗。”
幸喜乐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她把手收了回去,“是哦,我差点把这个事忘了。”
“师姐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师兄?”
“就这两天吧,总之越快越好。”李觅寒往齐舷所在的方向望去,“我想早点看看他现在和之前有什么不同。这场对于这里人们的苦难,也该结束了。”
幸喜乐张开嘴说:“那便后日去见师兄吧,我有点舍不得师姐。”
李觅寒揉了揉幸喜乐的头,“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可别忘了我们修行之人所学的第一件事,名为离别。”
修行者的寿命漫长,他们的一生中得面对无数生死离别,幸喜乐曾结识过很多无法修行的人,但往往,她只是闭了一个关,去历练了些年,就需面对无数好友的死讯。
但哪怕她结识的是同为修行者的人,也不代表她无需顾虑死亡,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生死危机不过是家常便饭,历雷劫会死人、寻机缘会死人、历练更会死人、和其他修行者结伴同行也会死人……哪怕是幸喜乐也曾面对无数次死亡。
离别是幸喜乐踏上修仙之行所学的第一节课,也是她永远都在复习的一节课。
“师姐,教诲的是。”幸喜乐轻声说道。
次日一早,李觅寒把还在打坐的幸喜乐叫起,她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亲自给幸喜乐梳起了头发。
“我上一回这样给你梳头,好像还是二十多岁的时候。”李觅寒说。
幸喜乐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师姐才二十七。”
“这方面的事你记得倒牢。”李觅寒的手上幻化出一根冰簪,她把冰簪插入幸喜乐的头发,而后又在幸喜乐的面前幻化出一面水镜,“看看如何,和以前相比是否差了些?”
幸喜乐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我看着和以前一样好看,师姐还是和以前一样手巧。”
“你也和以前一样嘴甜。”李觅寒笑道。
幸喜乐语气正经,“我说的分明是大实话,怎到师姐这里却成了嘴甜了。”
李觅寒轻点一下水镜消失,“小喜乐,给师姐演奏一曲可好?师姐好久没听过你弹琴吹笛了。”
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幸喜乐是断不会拒绝的。
二人离开木屋,幸喜乐把从齐舷那‘拿’回来的琴拿了出来,她变出一个小凳子和放琴的桌子,当即就弹了起来。
李觅寒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幸喜乐,她不自觉地回忆起幸喜乐刚学琴时的模样,那时幸喜乐个子不高,脸上带着明显的稚嫩,脸比现在圆润了些。
从一开始的曲不成调,变成能勉强不出错的一口气弹好一整首曲子,再到悦耳,而如今幸喜乐已经能够把自己的感情融入到乐曲之中。
李觅寒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乐曲。
一曲完毕,幸喜乐拿出了李觅寒赠她的石笛,吹奏了起来。
笛声从竹林处传出,外面路过的人很多,也有很多人驻足倾听,但无一人走进去。
待到下午,幸喜乐主动找上秦迟徊,她见秦迟徊这没有旁人,直接开口说道:“我和师姐明日便要去见师兄了,明日过后,所有魔都会消失。”
秦迟徊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已经决定好了啊,”他站起来张开双臂,头幅度很小的,往左边歪了一下,“需要安慰吗?”
幸喜乐朝他走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一直觉得像师姐那样厉害的人,一定会早早飞升,我没有什么志气,只是想回来而已。我常常会想等师姐飞升了,或许就可以把我送回来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师兄也一定会成为天下最好的医者,但如今却……”
秦迟徊轻叹一声,“你会后悔遇到他们吗?喜乐。”
“后悔也不后悔。我总觉得如果他们没有遇到我的话,或许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幸喜乐顿了顿,又说道:“这话你不许告诉师姐,要是让师姐知道了,她一定会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