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排里热火朝天的选着举旗手的时候，程欣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恶心的感觉，一瞬间后背和额头就布满了汗水，还没等程欣适应，一阵眩晕感就占据了整个脑袋，从脑袋到背脊，全身都没了力气，眼前也看不清事物了，漆黑一片，再然后，程欣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姜舟立马赶来，查看着程欣的状况，“她今天吃了东西没？”他朝童珊珊问道。
“她今天只吃了一个馒头，”童珊珊很是慌乱，不知道程欣突然是怎么了。
“你能背起她吗？背她去医务室，早餐吃这么点，不低血糖才怪。”姜舟看着程欣，无奈又生气，明明强调了好几次早餐要多吃点，不然军训经受不住，这下好了，终于是倒了一个。
原来是低血糖，童珊珊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程欣靠在了自己的背上。
程欣很轻，就算是和她身高差不多的童珊珊都能轻而易举的背起来。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刚刚开完开学典礼的同学们已经离场，前往了食堂，姜舟走在前面带路，童珊珊则背着程欣走在校道上，因医务室离操场还是有一段距离，不能很快回来，所以姜舟要张邵林给他看会班，如果有必要的话，帮忙解散一下。
“行，你身上没放糖？有的话给她喂一颗。”张邵林摆了摆手，应下了这个不靠谱的人的忙。
“昨天还有的，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没了，你说是吧，张排长。”姜舟没好气给他，昨天张邵林把他带的所有的糖都发给了八班，好大一包来着，别提多心疼了。
张邵林假装没听见，转身去应付自己带的班去了。
人潮拥挤，程欣耳边吵吵闹闹，这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黑色的，压抑的，破烂不堪的过往。
争辩声躲在灰色的雾霭中，躲也躲不了，她想反驳，却感觉被掐住了脖子，缺少氧气带来的窒息感占据了整个身体。
又是这样。
无能在雾里一直狠狠地瞪着她，她无法发出一个音符，甚至连眼泪都流不下来。
这段过往，总是喜欢在她最无力的时候闯进来，告诉她，她不过是被按在淤泥里的虫子。
原本灰黑的四壁，突然出现了裂痕，在那一刻，她想起了她曾许愿。
希望有一束光能照进来，可以很小，但得一直亮。
倒是真的有什么东西突然闯进了这熙熙攘攘的梦，突然得了一片清净。
＊
“教练员好，程欣这是怎么了？”刚下主席台的江云善正找着那个富有梦想的李嘉浩，打算去好好的和他谈谈梦想，却在匆忙经过的人群里看到了童珊珊背上的程欣。
“嗯？”姜舟疑惑，然后定睛一看身后的人，发现是刚刚那个在主席台发言时拉满仇恨的江云善。
“她低血糖了，你认识她？”姜舟回道，脚下却没放慢步子。
“嗯，她是我妹妹，”
江云善虽说是跟在姜舟后面的，但他却和童珊珊聊着天，“学妹你叫什么？”
“童珊珊，”童珊珊回答的时候有些吃力了，毕竟也是女孩子，背着一个一米六的女生走了几分钟，还是会有些吃力。
江云善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我来背她吧，我看你也挺累的。”
“？”姜舟停下，审视着江云善，“男女授受不亲，懂不？”
“她是我妹妹，哥哥还不能背她了？”
“你们又不是同一种姓氏，我怎么信你？”姜舟眯着眼反问。
“嗯？你要不去测测血型？”江云善脸不红，心不跳，回怼着姜舟。
两人僵持了一会，夹在中间的童珊珊摇了摇头，背着程欣艰难的前行。
这两人有毛病，程欣都晕倒了，还有心情吵架，童珊珊腹诽道，那一刻很想给他俩翻个白眼。
最后姜舟妥协了，要不是教练员明确的命令不可以过多接触女同学，姜舟也不会要童珊珊来背她去医务室，现在童珊珊背着程欣有些吃力了，这跑过来的人力不用白不用，于是就让云善去背程欣了。
江云善知道程欣很瘦，但没想到会这么轻，好似背上背着的是十岁时的程欣一般，那个时候她也仅仅只有一米四而已。
“她就是低血糖晕倒了，给她吊了一瓶葡萄糖，醒来就没事了。”校医边说边打单子，“这女生挺瘦的，要多吃点。”
“嗯。”姜舟应道，然后拿过开的单子，走到了医务室的病房里。
程欣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只是她现在仍然睡着，可能是这几天军训真的太累了，难得睡一觉。
江云善坐在床边，盯着那个输液管看，一滴又一滴，可他没数到底滴了多少，像是百无聊奈，又像是不忍看床上的人。
一到医务室，姜舟就招呼着童珊珊让她回队伍，这就是用完就丢呗，童珊珊气呼呼的离开了。
“医生说没事了，只要醒来就行了。”江云善本以为姜舟要走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姜舟拿来了一个椅子靠着墙坐着还和他聊了起来。
“虽然你成绩不错，但你在主席台上蛮拉仇恨的，就连我一个外人都想打你了。”姜舟笑着，给江云善竖了根大拇指，像是还回忆了一下那个场面，有种回味的感觉，“我曾经怎么就没这么发过言呢？”
江云善听到后也回想起了自己的中二发言，顿时眼角也弯了起来，“可能是为了洗洗发言稿上的文章。”
“嗯……她真是你妹妹？”
“她就是我妹妹啊，只不过是邻居家的。”江云善说完后就将目光从姜舟身上移开，又落在了输液管上。
“……”这人骗我哈。
“姜排长，既然程欣没事了，你就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你不用上课了？”
“现在是午饭时间，老师在食堂给我上课？”
“……”姜舟一下子被噎住了，“我的意思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会不会耽误你上课。”
“这个姜排长不用操心了，如果午休结束了她还没醒，我会尝试物理方法的。”江云善已经不想解释了，连忙赶着姜舟走。
“……”我替她谢谢你。
“那你等她醒了告诉她，下午还是要集合的。”然后姜舟留下医生开的单子走了。
在确认姜舟走后，江云善松了口气，他实在是不喜欢应付教练员，这倒不是社恐，只是觉得看到他们就想起了自己军训时被罚的俯卧撑，提起往事有些伤心，那时候因为人比较皮，就喜欢在队伍里面笑、交头接耳、乱动，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教练员板着脸要他做十个俯卧撑。
军训七天，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做过多少个俯卧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