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冰一阵阵的从身边掠过。
跳下前,苏许很快速的脱了那厚实吸水的棉绒外套,这会,他的第一个感受就是好冷,沁入骨髓般的寒意。
一瞬间他的四肢被冻得发麻,很快就感受不到知觉。
好在水流不是过于湍急,脸侧的肌肉僵硬,苏许双齿死死咬紧,凭借着意志力努力撑住自己的□□。
来不及过多思考,只是奋力向那女孩的方向靠拢。
一只手猛地向前伸去,终于是抓住那女孩的胳膊,苏许把她一把拉近了怀里,然后死命往岸边靠。
只是这会,不经意间他用余光看清了那女孩的面庞。
一双杏仁眼紧闭,右眼角的淡痣若隐若现,面带红润的脸颊此时尽显苍白,不带一点生气。
心脏猛地一颤,苏许瞳孔骤缩,因为眼前这女孩看着跟鹤雨是如此的相似,简直就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她。
不,这就是她。
也许苏许不知道,此刻他那漆黑的眸子中泛出了点点星光,也不知是水珠,还是泪珠。
河面上有浮冰,阻力太大,一点一点消磨着苏许的体力,他的潜意识已经感受到面临死亡的危险。
可能这一次他确实是鲁莽了。
怀中的少女似乎早已没了气息,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剩一点,只是这样如同尸体般的被苏许拖着。
忽地一下勾着脖子的力道收紧了些,鹤雨重重的咳了一声,顺着这个角度,看着面前这个男孩的侧脸。
见状,苏许很想说话,但他发现自己说不出来,喉间一阵发酸。
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耗尽,努力不让眼皮拉下,他的目光定在虚空中的一个点,离岸边还有一点距离。
鼻子有些阻塞,他下意识张开嘴,几乎是瞬间,嘴里猛然呛入了一口河水,冰冷的水流入喉管,直通胃里而去,每一刻对他来说都如凌迟般痛苦。
意识随着身体的不堪受损而淡漠,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最后两人变成了枯木,顺着河水,死物一般的漂流。
白晃晃的灯光,很是刺眼。
这是天国么......还是地狱。
见到苏许醒了,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看她眼圈的红晕就知道,已经哭过不知道多少了,声音带哽,“小许你醒了,对不起,都是妈没照看好你......”
一旁不知是什么的仪器滴滴的不停响着,很是恼人,口鼻被一个东西覆着,似乎是在给自己输氧气。
原来......还没死。
这跟上次见到命案现场晕倒进医院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那是精神状态影响了生理状态,这次完全相反,生理上的不适影响了精神。
全身酸痛麻木,吃力的动了动手指,竟然还没反应,苏许都怀疑自己脑袋以下是不是都瘫痪了。
哭咽声迟迟没有停下,苏许转动眼球,很缓慢的看过去,他说不出话,只能是这样无力的看着。
“医生说你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如果再差点,就是要截肢了,你这辈子都毁了。”顾阿姨边擦眼泪边说,丝毫不顾及形象。
看这样子,自己运气还不错,在鬼门关前给拉了回来。
只是鹤雨呢?
左右张望着,这好像是个单人病房,根本见不着鹤雨的身影。
想要说话,可苏许就跟个婴儿似的,想说又说不出,只能啊啊的发出一点声音。
病房外进来一个医生,检查了一遍情况,转头对着顾阿姨说道:“情况还算乐观,只有一些轻微外伤,皮肤的冻伤也已经控制了下来,休息几星期应该就会有所好转。”
闻言,顾阿姨重重的点了点头,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后来苏许听说,自己因为在冰水中浸泡过久而导致身体机能受损,在重症室差点没救活,他能活下来而且没留下什么后遗症简直算得上是奇迹。
在医院呆了几日后,苏许身体也渐渐的好转,慢慢的能够说话了,只不过四肢的知觉还未完全恢复,上个厕所都需要搀扶着。
能够说出完整一句话的那天,苏许对顾阿姨抛出了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什么女孩?”顾阿姨觉得很无厘头,微皱起眉,随后把手轻轻搭在他的手掌上,“小许,你最近累了,好好休息,别想这么多。”
她这是在刻意回避自己的问题么......
自己都成了这个样子,理性告诉他鹤雨活下来的概率实在是低。
但他不想理性,只是在这个问题上,他希望唯心一次,鹤雨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几天顾阿姨对那件事都是闭口不谈,只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苏许,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就托付给那个自称为苏许最好朋友的谢钦同学。
谢钦出现在病房时,他右肩上的纱布已经拆掉,虽不能做剧烈运动,但照顾苏许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