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抱着试试的心态打算给竹新雨再打一通电话。
出乎意料的,这次电话竟然被接通了,但接电话的不是竹新雨,而是一个警察。
没等听完对方的话,手机顺着耳沿滑落,摔在雪地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苏许突然感觉全身无力,倏地一下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命只是被最后一口气吊着。
那一晚,是他最不好过的一晚。
紧接着竹新雨,直到顾阿姨的死讯如玩弄命运般来临时,他这才明白过来,祈祷根本没有用。
去他妈的上帝。
苏许疯了似的,在心中疯狂咒骂着,可主不在乎,渺小的人类终究会被困于情感的乱流中。
而苏许,就是将要溺死的那一个。
去到医院见了顾阿姨最后一面,他又主动联系了警察,说要见见竹新雨的遗体。
很快,两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到了医院,他们在医院外的一座花坛旁见到了苏许。
他们是来接苏许的,也是现在才得知,这男孩的母亲在受害人逝世的同一天去世了。
“怎么坐这,不冷吗?”其中一个男人关心道。
缓缓抬起头,苏许看向他们,他的眼睛是如同死水一般的沉寂、浑浊,让人看不见底。
“里面太压抑了,我有点不适应。”苏许答道。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纷纷沉默,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坐上警车,苏许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现场,一个生命被杀害的现场。
虽然作为家属,但苏许还是不被允许靠近现场,只能站在警戒线外远远观望一下。
周围都是警察,那些围观的人群早已被驱散。
按理来说,苏许其实是连观望都不行的,只是这次他们破了个例。
接苏许电话的是一名姓张的警察,当时打给他的也是这个人。
他了解了苏许的家庭背景,兴是同情,他打算破例一次。
警察为防止这个男孩的情绪过于激动而可能破坏现场,派了两个人守在他后面。
苏许身子紧贴着警戒线,往里望去,难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竹新雨的死因是腹部被匕首捅了一刀,失血过多而死,并没有被猥亵的痕迹,初步判定为故意杀人。
苏许面无表情,只是这样怔怔往幽黑的巷子里望去。
这种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吧。
不过你放心,我以哥哥的名义担保,加上顾阿姨的命,我会加倍奉还,把那个畜生碎尸万段,我杀他一千遍都不够。
苏许也许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白已经红了一片,是血红,戾气止不住的往外溢。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兴是早已哭干了泪,现在他的眼睛除了干涩就是一阵阵的疼痛感。
后来苏许作为受害人的亲属到警察局做了笔录,这是他第二次进警察局。
给他做笔录的警察是那个姓张的警察,苏许没想到他竟然是刑侦队的大队长。
“你叫我张局长就行了,你家里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一些。”他看看苏许,见对方没一点反应,也是自顾自继续说着,“我这个人不是那种守规矩的人。”
顿了两秒,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样,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这个案子有了什么进展,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闻言,苏许的脸上这才出现一抹情绪。
“我们市是省里的治安标杆,几年了都没发生过一起命案,这次好像是个连环杀人案,短时间内没那么容易破案。”张局长表情严肃起来。
“谢谢。”苏许终于说了一句话。
眼神一顿,张局长看着面前这个少年,觉得自己刚刚跟他说这些有些唐突了。
收回刚刚的话题,走完流程后,张局长也没久留苏许,直接让他走了。
这不是小说,这种连续杀人的血案要是凶手早有预谋,在没有监控的地方下手,且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一般来说短期内是很难抓到人的。
出了警察局,苏许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心中已暗自下定了决心。
隔天许久未见的陈明杰回来了,他穿着西装革履,和苏许一起参加了顾阿姨和竹新雨的葬礼。
一对母女在一天内同时逝世,在场的人都觉得这是天降灾祸,是厄运。
两座坟墓挨着,那天苏许没流一滴泪,没说一句话。
只是不经意间瞥到陈明杰,看他表情严肃,站在坟墓前默哀的样子,简直是假的不能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