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苏许两步走到厕所,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
冰冷的水打在脸上,眉骨处的伤口还有些隐隐泛痛,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结痂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擦破掉的。
渗出的血从眼角流过,掺杂着水,像泪。
苏许下意识抬手摸了下,指腹处沾染上几滴暗红色的血。
额角突突的抽动,感到世界无规则的旋转着,早已习惯的钝痛变形扭曲,如针扎般尖锐而激烈,钻进大脑,而后一瞬间走遍他的全身。
眉心紧蹙,苏许扶着墙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出来喝了一大口,而后滑坐在地上,额前已然浮出一片汗珠。
如同鹅毛细雪,伸手去触碰,柔柔的,轻轻的。
想去拿瓶酒精给伤口消下毒,打开橱柜,几个创可贴从上边掉了下来,落在苏许的掌心。
看着这一片粉嫩,苏许的目光低沉,眼底半敛着渴望,他多么渴望这创可贴的主人能再来烦他,用着任性的语气说他又欺负她。
回忆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
虽然两人并不是亲兄妹,但却甚似亲兄妹。
竹新雨之所以过分的亲和苏许,与苏许的性格脱不了干系。
苏许比较孤僻,而竹新雨却如同太阳般外向开朗,两个完全两级分化的性格却是擦出了奇妙的火花。
苏许越是冷淡,竹新雨就越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总是凭借着两家的关系来找苏许玩。
他是第一个对待自己那么淡漠的男生,凭借着她的颜值,从小到大,竹新雨一直是学校里的宠儿,男生都追着他跑的那种。
可这个男人却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整天冷着个脸给她看。
难道因为自己母亲是他家的保姆,他就瞧不起自己么?
竹新雨很快就抛弃了这荒谬的想法,苏许绝不是那种人。
苏许对待顾阿姨的态度可比自己好多了,很多次她都怀疑,苏许是不是她妈在哪留下的风流债。
但渐渐的,竹新雨发现苏许虽然总是对她冷着个臭脸,但有些时候,他反而有种哥哥的样子。
还记得一次,竹新雨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石头给绊倒,那是一片沙地,膝盖处被擦破,鲜血直流。
虽然竹新雨家境本不是很好,但她也是被顾阿姨给当宝贝宠着长大的,哪忍受的了这疼痛感。
摔倒的地方离苏许公寓近,她便强忍着泪水跑到苏许家去。
一见到苏许,她便撒娇似的哭啼起来。
检查了一下伤势,苏许让她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则是去附近买来了消毒水和棉签。
用棉签给她的伤口擦拭可是个技术活,每碰一下都要忍受她那分贝超标的叫声。
花了半天时间才消毒好,所幸伤口不大,伤的也不深,只是破了点皮肉。
那时是夏天,天气闷热,苏许想着就不贴创可贴了,到时候空气不流通,容易滋生细菌,反而不利于恢复。
可竹新雨却叫嚷着一定要贴,说这伤口很恐怖,而且很丑,一定得用创可贴给掩着,大热天的总不能让她穿长裤吧。
苏许没辙,只好从橱柜里拿来创可贴,刚要给她贴上,竹新雨又开始别扭。
不行不行,你这创可贴好丑啊,我要带有小熊图案的粉色创可贴。
什么?苏许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大热天的,哪去给你找个带有小熊图案的粉色创可贴。
迫于无奈,苏许也不想再听竹新雨那烦人的叫喊声了,他让竹新雨先呆着,自己出了门去买创可贴。
来来回回找遍了这附近的医药店,天色渐晚,最后他终于在一家医药店找到了这种创可贴。
拿来创可贴的是一位蛮年轻的女生,一听到苏许这要求,脸上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女朋友受伤啦。”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苏许扯了扯嘴角,轻声说:“我妹。”
那人心领神会,苏许拿了创可贴就直往家里走。
苏许穿着一件白色短T,此时已是完全汗湿,这一找就是半天,竹新雨一个人呆着不会又出什么岔子。
这样想着,苏许的步伐逐渐加快,最后到家时,却发现竹新雨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没空调,她的脸上不断有汗珠渗出,浸湿了脸颊的几缕发丝。
苏许本不想把她叫醒,可竹新雨好像睡得不是很深,听到动静,一下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抱怨道:“苏许哥,你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