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憋屈屈地喝了一肚子茶水，中午之前，沈案兴从官衙回来，瞧见沈茉冉。
“你跟我来书房。”
沈案兴沉着脸，他今天进宫试探曜帝，他提了几次周裕，曜帝便不耐烦地让魏赫言送他出来。
他在曜帝跟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周裕在信里说得也含糊，只说此事跟沈茉冉有关，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除了当事人没人清楚。
沈茉冉跟着他来到书房。
沈案兴冷脸坐在桌案后问道：“皇上到底因为什么惩罚裕王？裕王殿下给我的信里说是跟你有关，你知不知道一旦裕王被皇上厌弃，我们损失有多大？”
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一通训斥，沈茉冉心底冷笑，他把宝压在周裕身上，周裕倒台，他的阴谋算计就都打了水漂，他当然会生气了！
“爹爹，您听女儿解释……”
沈茉冉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说话哽咽。
“爹爹，不是女儿故意的，是裕王殿下故意引走女儿身边的护卫，又在径山寺的后山，给女儿下药，意图侵犯女儿……”
“恰好被带着刘院首上山给殿下请脉的魏赫言和司一珞瞧见，事关皇家颜面，这个委屈女儿忍了，殿下因此被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这口气殿下也忍了，但是皇上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女儿也不知道……”
“料想皇上也不想让这种丑事被别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惩罚，女儿是真的不知道！”
沈案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你再说一遍？裕王给你下药？”
似是觉得此事太过荒唐，沈案兴的表情十分精彩。
沈姨娘从前没少在他面前说沈茉冉和杜氏的坏话，但是他能在朝堂立足，看破多少阴谋诡计，自然知道沈氏说的不是真的，至少杜氏和沈茉冉在品行上不会出大错……
可这件事情……
周裕对沈从的说辞，以及给他的信中都在误导他。
沈案兴怒火从心中烧起，他费尽心思替周裕谋划，哪料到他竟如此不堪大用！一局棋差点因此尽数毁了！
他在椅子上坐不住，起身在书房里走了两圈，低头看见沈茉冉擦泪的动作。
突兀问道：“湛王殿下的身子能熬几年？”
几年前外界传言，周湛活不过十五，去年传言，他活不到开春，如今，他不仅活得好好的，在曜帝的几个儿子里，名声最好，母家的势力也不低于周宸。
只除了身子不太利索之外……但主弱臣强，若是扶他上位，等将来幼帝即位，他们至少能够再把持朝政二十余年。
再有二十年的经营，沈家未来的荣耀，绝对是今天想象不到的地步！
想到此处，沈案兴双眼放光。
老狐狸果然上当了，沈茉冉急忙低下头去，抽泣着说道：“殿下的身子时好时坏，去年春上落水，得了一场风寒，年前又生几次大病，将养了许久才稍微好一点。”
“太医说，殿下若是好生养着，少费心神，或许能撑到三十。”
周湛今年十八，距离三十还有十二年，曜帝的身子虽然一向没有大问题，但是这些年为了朝廷费尽心神，这次生病就病了快一个月，十二年后还说不准是什么情形。
十二年太久了，变数也太多，综合算来，选择周湛未必就没有赢面！
思及此，沈案兴安抚了两句，交代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事关皇家颜面，你们夫妻二人之间别有芥蒂。湛王殿下身子弱，子嗣方面可能会比其他皇子单薄，你要多操心，尽早生下嫡子，再为殿下张罗妾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孙。”
到时候好让他做摄政王吗……又多了一个想熬死周湛的人，只是可惜，注定会让他失望！
沈茉冉心底冷笑着，应了声是。
沈案兴弯腰将她扶起来，语重心长道：“殿下身份尊贵，你要尽到妻子的本分。”
“女儿谨记爹爹的教导。”
沈案兴还要捋一捋思路，挥手让她退下。沈茉冉转身走到门口，转过身来跪下。
“爹爹，女儿想请爹爹帮女儿一个忙。”
沈案兴抬头。
“还有什么事情？”
沈茉冉纠结道：“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女儿跟殿下之间……有些难以启齿，殿下都不愿意进女儿的房门。”
“昨天，女儿无意间听到殿下跟苏大人的对话，好像是为了几个新科进士的官职安排发愁，女儿想着，您若是能帮了这个忙，说不定殿下能对女儿改观……”
沈案兴审视的目光在她头顶打量，问道：“是你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
如果是周湛的意思，那么他就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是故意让她听到，还是怂恿她来做说客？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周湛此人有野心。
沈茉冉急忙解释道：“是女儿的意思，您也知道，当年护国公府门人众多，如今护国公不在京城，他们求上门来也在所难免。殿下不忍心看着昔日的门人落魄，但是又帮不上忙，女儿才想着借这个机会与殿下缓和关系……”
“爹爹若是为难，女儿再想其他法子。”
沈案兴琢磨了一下，问道：“苏大人……是苏木？”
苏家跟护国公府的关系非同一般，祖孙几代都是护国公府的门人，苏木如今在朝为官，他与周湛关系密切，这么看来，周湛也并非没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