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凌晨,慕有哥在房间里赶作业,宋致敲门。
“进。”
宋致抱着三四袋零食进来,放在桌子边:“肉脯、坚果还有酸奶,你饿了吃。”
“又要干嘛?”无事献殷勤,定有所求,慕有哥太了解她的母亲了。
宋致笑眯眯地坐到她旁边,拉起她的手:“闺女啊。”借着灯光,突然看到慕有哥脸上的伤,“诶,你脸怎么了?”
慕有哥推开她的手:“上火。”
“上火?”宋致瘪嘴,“你真当我傻的呀?到底怎么了?”
“打架。”
“打架?你还会打架?”宋致居然笑了起来,掰过她的小脸看了又看,“没破相吧,还好还好,这个应该不会留疤。”
“我做题呢,你有事快说。”
“妈不是关心你嘛,急什么?”宋致摩挲手指,突然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么凶。”
慕有哥睨着她:“要钱?”
宋致撇嘴,眨眨眼:“妈的零花钱快没了,就剩五百多了。”
“怎么又没了?上周日不是刚给了五千?”
“上次不是王姐家出了事嘛,妈给她支了几千用,人家也挺不容易的,大老远赶回去,王姐对你这么好,要是你肯定也会”
“行了行了,”慕有哥打断她的话,“你出去吧,明天我打电话跟王阿姨核实下。”
“不用核实!”宋致鼓起嘴,趴到她身上,抱着她扭,“哎呀闺女,好闺女——”
“疼啊,”慕有哥艰难地推开她,“别碰我。”
宋致松开她,酝酿出一眼的泪花。
慕有哥无奈道:“别演了,我求你了妈。”
她拽了拽女儿的衣角:“有哥呀。”
“到底干嘛了?”
“买了件新衣服。”
“……”慕有哥使劲将她抖开,把人推了出去,“出去出去。”
“哎呀,有哥啊,有哥。”宋致自外头敲门,喋喋不休,“那件衣服它实在太好看了,妈一时没忍住,就这一次,这个月都不买了。你不是也买了一堆汉服在家挂着,你理解理解妈妈呀。王阿姨走了,我和你哥哥还要吃喝的呀,妈妈又不会做饭,你要饿死我们嘛。”
吵死了!
慕有哥开门甩了八百块给她:“就这些,用一周。”
宋致数了数:“这么点?还不够吃零食的,再加几百嘛。”
“就这些,不要拉倒。”
宋致委屈地把钱叠叠好,收了起来:“好吧好吧。”
慕有哥把门反锁上,回去继续做题。
宋致会打扮,身材撩人,长相妖媚,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随便一眼抛过去,目如秋波,柔情似水。
慕久国曾开玩笑道她:天生一股狐媚劲。
宋致不爱动,喜欢吃零食,偏偏还吃不胖。她扭着屁股哼小曲,转着圈地回了房间,开开心心敷上面膜,拆了包鱼干,美滋滋地又吃上了。
慕久国在广东做生意,很少回家,在慕有哥很小的时候,他每个月还会回来一次或者两次,可自打上了初中,他们时常三四个月才能见上一面,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快半年了。
慕久国很少打钱过来,但每次一打便是个惊人的数目。他很了解自己这个懒货媳妇和废物儿子,如果把钱撒手,他们两能分分钟败光,于是这些年家里的财政大权全由慕有哥掌控着。
……
还有两天便是四十周年庆典,学校全面停课,进入最后集训与彩排。
健美操集训一直进行到下午五点,个个精疲力尽。学校难得大方,给每人分了瓶脉动。
慕有哥盘腿坐在地上,正喝着饮料,徐鑫阳撞过来,水洒了她一手。刚刚跳操时,她就故意撞了慕有哥一下,还假惺惺地说:“对不起,我跳反了。”
第一次忍了,还来第二次。慕有哥也不是软柿子,瓶身一转,泼了她半鞋的饮料:“不好意思啊,手滑。”
徐鑫阳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就要去推她:“你有病啊。”
慕有哥侧身灵活躲了过去。
“你还躲!”徐鑫阳张牙舞爪地就要去拽她头发。
慕有哥一抬脚,印她个灰脚印。
沈冬楠一边拉筋一边喊:“徐鑫阳。”她转了转脖子,从陈雨清旁边走了过来,“干嘛呢?闹什么?”
“楠姐,你看啊!”徐鑫阳指了指自己胸口的脚印,一副有了仰仗的小人面孔。
“谁叫你要动手了?”沈冬楠戏谑地笑了,“看把人家撞的,胸口全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涨奶了。”
徐鑫阳鼓着气的脸顿时瘪下去,哈哈大笑,没想沈冬楠却说:“道歉。”
徐鑫阳朝她使了个眼色。
“道歉啊。”
“楠姐!”
“磨磨叽叽,”沈东楠用力戳了下徐鑫阳的腰,“麻利点。”
“对不起喽。”徐鑫阳不情不愿,“需要纸么慕同学?”
慕有哥敷衍地笑了笑:“您留着自己用吧。”
“你不去擦擦?”沈冬楠对徐鑫阳说。
“去,脏死了。”她狠狠地瞪慕有哥一眼,转身走了。
沈冬楠朝慕有哥挑下眉梢,寒暄道:“伤好啦。”
“你都好了,我也不能拖着呀。”
沈冬楠点点头:“好了就行。”她手插在口袋里,从头至尾都拿笑,转头回到陈雨清身边。
慕有哥把自己擦干净,起身扔掉未喝完的饮料,与花坛边正在同别人说笑的沈艺芝视线相接。沈艺芝生硬地笑了笑,挪开目光,继续与同学讲话。
最近她疏远自己许多,也不怪,她胆子小,自己又是个麻烦,成天被那群女混混盯着,谁想靠近?慕有哥也没那么矫情与无趣,死皮赖脸地去挽留,谁缺了谁不能活?
……
庆典当天一早,健美操队的服装到了,经典运动吊带与超短裙,有些暴露,女生们还化着妆,引来全校轰动。
在这十一月的初冷天,同学们冻得直打哆嗦,临上场老师在队里巡绕打气:“跳跳就不冷了,就这几分钟,大家坚持坚持,都别缩着,放开了跳,加油加油!”
学生们平时都穿宽松校服,只要不是太胖或是太瘦,身材看着都差不多。
大队伍人多,通常最显眼的不是前后后排,而是四边,尤其最拐角的四个。慕有哥就是这压角的其中之一,她个子高挑,平时藏在校服里,人略显清瘦,没想穿上这一身竟如此显料,尤其是那对大长腿,格外出众。
刚上场,就有男生对她吹口哨,还高声唤着:“看这边!”
慕有哥幼时学过几年民族舞,对这种基础款健美操根本就是手到擒来,平日里懒散,迟到早退,请假逃练,混混也就罢了,可真到场面上还需得尽全力。跳着跳着,连平日对她不上心的健美操老师都愕然。
从前她的名声就不小,但大多建立于那些黑照的基础上。慕有哥没结交什么朋友,课间也鲜在外晃,见过她本人的并不多,今日倒是颠覆大家心目中‘奇葩’的形象,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场下一个月,场上五分钟,这劳神的操终于彻底结束了。
列队刚下场,有男生递纸条来,硬塞到慕有哥手里,她朝人看了眼,握着纸条走远些才扔掉。
运动过后,浑身发热,并不觉得寒冷,慕有哥到集中室换上校服,又赶上那找茬的闲人。
“身材不错嘛。”沈冬楠也不套件衣服,光着双肩、双腿就来探望她,手里还端了杯热水,“突然发现你挺好看的诶。”
慕有哥冷笑一声,边套袜子边回她:“谢谢夸奖啊。”
“渴不渴?喝水啊。”沈冬楠递来手中冒热气的水杯,“热的。”
慕有哥当然没接。
“怕什么?我又没下毒。”
慕有哥套着袜子,目光平平地看她:“有必要缠着我不放?那天的事如果我想说出去,学校早就传开了,我就当没看到,你也放了我。”
“你是在求我吗?”
“你觉得是就是。”
“你这人特有意思。”沈冬楠笑着说,“我就喜欢你,就想欺负欺负你,放了你我舍不得呀。”
慕有哥穿上鞋站起来,从她旁边走过去:“有病。”
路过操场,有人在跳街舞,一群男女在场下疯狂呐喊:
“天哥!哦吼——”
“天哥!天哥!”
“天哥帅啊!”
慕有哥并不感兴趣,正要往教室去,被两个男生迎头拦住,其中一个开口:“同学,给个联系方式吧,有个哥们想跟你交朋友。”
慕有哥看向嬉皮笑脸的两人,没给好脸色:“谁啊?让他自己来。”
“他害羞,不好意思过来。”
“我不跟害羞的人做朋友。”慕有哥绕过他们就走,撞见班长跟着武术团路过。
“诶,慕有哥。”班长给她一面小旗子,“武术团要上了,有我们班五个人,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