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锋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叹道:“也对。”
“也是巧了,这附近住着的一个男人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跑到这地方来,给……绊了一脚,他把外边套着的塑料袋掀开来一看,登时就吓得不行,立马报了警。你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把他带回局里做笔录了。”
宋锋心说,就那小子给吓得那个样子,怕是得有大半年的不敢碰酒。
苏甜安安静静地躺在满地的落叶上,她穿着一件漂亮的淡黄色小裙子,裙摆上印了一朵朵淡淡的小花,黑压压的长发被编成两条麻花辫,柔顺地垂在女孩儿的胸前,在女孩儿的手边,还被摆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
女孩子闭着眼,平静得像是睡着了。
“她的致命伤在脑后,被磕了个血窟窿,除此之外,只有手腕子上有道不是很明显的掐痕。对了,我们来的时候,除了最外面套着的这个黑塑料袋,里边还套着两个白色的袋子,口子那儿拿绳子给系得牢牢的,就像是……”
“就像是,生怕林子里有什么小虫子爬进袋子里,咬着苏甜。”
旁边有个年轻小警员纳闷道:“不是,季博士,杀人犯哪有那么好心,能考虑到这些的。”
“对于一起谋杀案,犯罪现场往往是最直接能反应犯人心底的愤怒,而他的抛尸现场,则能体现他对死者的存在的敌意;而这起案子里,苏甜死后,作案者不仅帮她重新扎了头发,还给她换上这女孩平时穿不起的裙子,留下玩偶熊给她作伴,一层层的袋子套上去,免得苏甜的尸体被林中生物啃食,也让她免于风吹日晒。”
有警员小声吐槽道:“瞧您说的,哪有那么好心的杀人犯,被您这么一说,这听上去那还是杀人凶手啊,简直就能当苏甜的亲妈了……”
宋锋猛得抬头,他的瞳孔在瞬间剧烈地收缩,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季铮。
“以歌跟苏甜聊过天,她告诉我,苏甜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所有大人们跟她提过的东西,她都记得牢牢的,而且她刚经历过李建设对她的跟踪,对事情的警惕性应该已经攀升到了最高峰,不会轻易被人哄骗。如果这个时候是有人强行想要带走她,即使她力气不够,也会拼命反抗,身上的伤痕绝不会只有这些。”
“除非,那个带走苏甜的人,本身就是她在极度惊慌的情绪下,仍能让自己去放心信赖的——家人。”
宋锋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握了握拳,一拳头砸到树上,爆了句粗口:“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把苏甜的尸体带回局里,交给法医再仔细查查。”
“还有,”男人眯了眯眼,“回去之后,咱们得跟苏岚婷好好‘聊聊’。”
—
审讯室。
昏暗的灯光下,苏岚婷绷着一张脸,再一次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我说了多少遍,不是我做的,我是甜甜的亲妈,我会去害她吗,啊!”
“我女儿没了,你们做警察的不想着去找杀人凶手,反而把我关在这里,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自己没本事,拿我当替罪羊吗!”
坐在她对面的警察脸色比她更冷:“我们在被害人手腕的伤痕上提取到了你的DNA,这个你怎么讲?”
“警察同志,我们是母女,母女之间有个磕着碰着的,有什么稀罕。”苏岚婷道双手交叠扣在桌面上,“是,我承认,甜甜这孩子不听话,我气急了,就掐了她一把,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对。可你们把我们母女之间的一点不愉快上升到杀人的程度,那也太夸张了。”
“苏甜的死亡时间是下午六点,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回家换了个衣服,顺便小睡了一会儿。警察同志,我晚上上班那地儿,可不许我穿得随随便便就去了。”苏岚婷道:“呀,您是不是还要问我,有没有人证那,这换衣服睡觉的事儿,要真有人看见,那我成什么人了。”
季铮和宋锋站在外边,宋锋把耳朵里塞的监听摘下来,怒道:“这个女人,真是恬不知耻!”
他捅了捅季铮的胳膊:“喂,老季,要不换你上?”
“比起我,另一个人更合适。”
宋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池以歌正静静地坐在外头的长椅上,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她抬起头 ,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
宋锋:“……你这不是瞎胡闹么,让局长知道了,这老爷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相比他的紧张,季铮倒很轻松:“怕什么,你非要做那大嘴巴不可,不会不让局长知道么。”
宋锋:……个混小子。
万一被发现了,锅还不是老子给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