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根被骂的多了,左耳进右耳出,只嘀咕道,“我做小叔子的怎么上门去问嫂子讨肉?”
“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二嫂把张老三两口子打了一顿?”
何止是打了一顿,他可听人说了,二
嫂一点都不像女人,下手狠戾得很,“她跳了次河,就变了个样,不会被水鬼给上身了吧。”
李氏脱口而出“不会吧。”
他们平日里吃用都在这条河上,可没听过有水鬼的说法,毕竟这条河又不算深,一眼就能望到水底什么样,稍微懂点水性的孩子都淹不死,更别说大人了。
而二根媳妇偏偏淹在了水里,大家都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可若不是呢?她脑中不自觉想起刚刚二根媳妇打人的样子,心里顿时就一个咯噔,要真是水鬼的话,她刚刚是被水鬼打了?
顿时身体就觉得一股凉意,李氏跳了起来,冲进房摸了点钱,就又急匆匆地跑了。
“阿娘,你又去哪?”张三根喊道,“这饭都要凉了。”
还饭凉,李氏心想,再不赶紧,你娘就要凉了。
村尾这边,李氏走后,秦小二就支使大头去给他烧洗澡水。
厨房里,大丫在涮碗,大头在灶头烧火。
“大弟,你说阿娘,她怎么变了个样?”大丫想了一晚上没忍住,有点害怕地问大头。
火光映在大头带着稚气的脸上,他低垂着视线看着手里的烧火棍,过了好一会才说,“阿娘变成这样不好吗?”
大丫声音低了下来,“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怪吓人的。
大头往灶里又添了一把竹壳,“不管怎么变,她都是我们的阿娘,有阿娘在,我们才有家。”
大丫听到这话,眼睛就红了。
她想起了阿娘落水那日,临夜发起了高烧,她跑去老屋想问阿奶借点银钱去买药,结果却在门口听到阿奶和三叔在说话。
三叔说等阿娘死了,就把她和小妹给卖了,阿奶听了不仅不反对,还说卖了她们之后,就去买上两亩好田,让二弟三弟去种地给他们挣粮食。
是啊,没有阿娘,他们这头家就散了。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时,有人在外边敲门。
大头放下烧火棍去开门,才发现是大川,大头平日里玩得好的小伙伴,“你怎么了,这么晚还跑过来?”
大川拉着他急急说,“我阿娘让我来告诉你,说你家阿奶去找了秦瞎子,要让秦瞎子对付你阿娘。”
秦瞎子是十几年前来到张家村附近定居的老头子,平日里专门帮人算吉凶,祛秽辟邪的。
大头听到秦瞎子的名字,心里就是一慌,他回过头去找秦小二。
要说秦小二这人也是个奇葩,虽然号称是个小霸王,不务正业的纨绔子,但他可不是个傻的,相反他还挺聪明,只不过这聪明劲都花在了一心享乐上。
他妈在他六岁那年得癌症死掉了,他爹为了他就没再二婚,但身边莺莺燕燕的却一直没断过,那些女人为了讨好他爹,也没少在他身上使劲。
所以,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他从小就看得不少,对于她们的那些小心思,也一目了然。
他今天敢打李氏,虽说确实是为了出口气,但也不是无的放矢,他就是知道按照李氏那要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说出去所以才下手的。
但作为一个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成长起来的好孩子,他确实没想到还有捉鬼这种方法。他一拍脑袋,有点失策了啊,看来小说都白看了。
“不过,就凭这也难得到小爷?”那也太小看我二爷了。
秦小二抬头看了一下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说不便于行事吧,但这恶人先告状,可不就占了个“先”字吗?
他回屋里,取了一捆麻绳,又拿上了烧火棍和铜盆,叫上四个萝卜头,浩浩荡荡就出门去。
“娘,我们去哪?”大头有点紧张地扯了下他的衣服。
秦小二指着村里最高的那栋房子的方向,“去宗祠。”
这边李氏从秦瞎子家出来,心里才安定了几分,刚刚秦瞎子已经给她做了法,把她身上沾染的秽气都祛掉了,秦瞎子还承诺,等他明天备好家伙事,就能去打水鬼了。
就是秦瞎子要了她五百文钱,让她有点肉疼,心里想着打完水鬼后,要怎么从二根媳妇那里扣回五百文钱,突然她就听到了祠堂方向传来的“嗙嗙嗙”声。
“这大晚上的,谁又闹什么了?”
“婶子,你去哪了,正找你呢。”银水媳妇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扯住她往祠堂去,“听说二根媳妇在祠堂闹起来了。”
李氏顿时一个趔趄,“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