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怿听齐眉这么问也没露出什么讶异颜色,反而轻轻笑了下,他垂眸,语气再淡然不过,“我自幼体弱多病,想来还是我身子本就不好的原因吧。”
齐眉两道秀眉紧蹙,沈怿话落她立马开口:“我是说你腿的问题,没说你别处不好。”她微有些气,便语速更快,尤其在沈怿若无其事的语气下,愈发显得她说得急切。
沈怿看着面前女子,再露一个笑,他伸手替齐眉把耳边一缕发丝挽到耳后,慢悠悠笑吟吟道:“会医术的非我啊。”声音悦耳至极,话里的打趣含着笑意钻进齐眉耳朵。
发丝轻晃,一阵酥痒,齐眉哼一声掩饰那些微不自在,“你知道就好。”她刚松了手,这时欲再扶着沈怿,沈怿却微微让开,齐眉抓住他胳膊,“没打算抱你,就别躲了呗。”
沈怿抿唇,“我自己能走,不用扶。”让人扶着就如同时刻提醒他残废了一般,尤其这个人还是他新婚妻子。
她伶俐跳脱,狡黠好动,像极漠北矫捷如神的矛隼,在她面前行动迟缓点都像过错,更何况他不良于行?
沈怿不可抑制的升起些许难以名状的心思,便更不愿让她再三想起他腿有残疾。
齐眉说松手便松手,“那行,你自己走。”她话落唤一声海棠,“叫个小厮一起,去太医署请个和府里相熟的太医过来。”
沈怿一听此言便停下脚步,他看着齐眉疑惑问,“你做什么?”
齐眉也不瞒着,她道:“刚说了几句你身体我想起来,我看你常吃药,那气味闻着就难受,必然难以下咽,找个太医来,我和人琢磨琢磨怎么改改味儿。”
沈怿睫羽微颤,“早习惯了的,何必多此一举。”他先天不足,打小就没断过药,早习以为常了。
沈怿思绪有些飞远,却忽然听见齐眉道:“那是以前嘛,现在你有我了,那当然是能好一点便好一点能少吃一点苦便少吃一点苦啦。”
齐眉话落,沈怿扬起笑来,齐眉全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只看沈怿笑得眉眼弯弯,便也笑起来,她乐,顺手就拍了一下沈怿肩膀,“我就说嘛,哪有人喜欢喝药吃苦的,放心,就算没有不苦的药,我也让你觉察不出苦来。”
沈怿唇角轻勾露出一线编贝的牙,齐眉伸手摸了摸他红肿唇瓣上的一点干涸血迹,略微讨好道:“没留神重了点,别生气哈,我下次注意。”
她双眸晶亮,沈怿便笑,“无妨。”
——
新婚夫妻,早起很该温存一阵,齐眉沈怿二人圆房都未曾,哪来的那些,齐眉随性而为,若早醒便早起,觉得瞌睡了便多睡会儿,赖床也常有。
沈怿却不,他无意外下,皆是固定时间作息,齐眉今日醒得极早,她半个身子搭在沈怿身上,迷糊着便摸了一把,人也没见醒,她便自己爬起来,也未叫人服侍,轻手轻脚收拾了出去。
她兴致来了,让水仙取了木剑院子里舞起来,一套剑法舞了三遍也未见汗,只觉浑身舒畅,她将木剑丢给水仙,“来京这许久,早市都没见过,我出去逛逛,让竹叶跟着吧。”
京城的秋日天明极晚,她火速沐浴一番,换了利落行头,天色还未大亮,她背着双手檐下踱步,找准了地方几步跳上房梁,几个跳跃间便出府去也。
若说齐眉对这院子最满意的一点,便是那地处丞相府边缘,翻.墙出府最便捷不过,齐眉甚至想撺掇沈怿在院里开个小门。
丞相府自然地处繁华,出一条街便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齐眉东看看西瞧瞧没见什么稀奇,却止不住心情极好。她估摸着要不多时沈怿该起来了,便往那腾腾热气直冒的地方走去,看着好看或是闻着馋人的吃食皆要了些。
让竹叶跟着的作用在这时便体现出来了,她招招手,俊俏小生打扮的竹叶便到了身后,竹叶不用说就接过一众吃食,齐眉吸吸鼻子,又挑了好些。
她爱极热闹繁华之地,随手又要了不少,看竹叶实在拿不下时她才罢手,携了一身烟火气往回去。
到府外,竹叶问:“姑娘,我们走门还是?”
齐眉瞪他一眼,“脖子上长的不是脑子是花啊,你难不成想都知道我们翻.墙出来的?自然是再翻墙回去。”
她两手空空掂脚几纵便上了墙头,竹叶双手满满东西便有些犯难,齐眉翻个白眼跳下墙头,“你先等着。”
她挥手正要叫人,余光却瞥见个人影一闪,齐眉眼睛一转,挥手叫来水仙,“给竹叶丢个篮子出去,再罚他蹲半时辰马步。”
竹叶自己说若齐眉需要提东西的,只管使唤他一个便是,多少东西都拿得住,结果只些吃食竟翻.墙都不敢了,只罚他蹲蹲马步,齐眉觉着再没人有自己这般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