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禹安眼中添了一抹失落,不过转瞬即逝,笑道:“你既嫁我为妻,不嫌我身患恶疾,我理应对你好!”
说到他身患恶疾,梁南枝道:“如今世子咳疾已好,那日在圣山,我见世子挥剑自如,倒不像……”
“不像身患有疾的样子。”崔禹安接道。
梁南枝惊愕,道:“南枝不该揣测世子。”
崔禹安倒是无所谓道:“不怨你,你我既为夫妻,我本就该如实告知。”
“你猜的没错,我少时是受了伤,不过得良人相救,早已痊愈。”崔禹安看向别处,像是在眺望过去的时光。
而后他风轻云淡地说道:“如今的病,是我自己吃药伪装出来的,你觉得我伪装得可好?”
梁南枝还是头一次见人吃药让自己得病的,也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告知自己,错愕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世子形事自有道理,南枝不该多嘴。”
不等崔禹安再开口,梁南枝逃也似得回了别院中的药房,她心中思绪杂乱,这么说崔禹安从一开始就没病,她还妄图他早日撒手,没成想自己才是那个挑梁小丑。
心中又庆幸道,崔世子是个好人,本就该无病无灾。
她压下心中忧喜,暗想,他为何要装病,又为何要告知自己?他真的把自己当成最亲近的人?
梁南枝理不出头绪,只好摊开医书,转移心思,脑中却兀地响起崔禹安刚刚说的话:我少时是受了伤,不过得良人相救,早已痊愈。
“良人?”梁南枝喃喃道,原来世子早已心有所属。想到此,她心中沉闷,又合上医书,呆呆坐了许久。
晚饭时,崔禹安欲坐梁南枝身旁,她却起身绕到另一侧。
晚饭后,崔禹安特意随她一同回别院,他不解地问道:“你可是因白日之事生气?”
梁南枝隔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恭敬道:“南枝不敢,亦没有理由生世子的气。”
“那你为何这般?”崔禹安走近一步,梁南枝退后一步。
梁南枝不回话,崔禹安解释道:“此事我只对你说过……”
“南枝自会为世子保密。”
“我最近又有些头疼,你可为我诊治?”
“世子自有良人医治,何须南枝。”此话说罢,两人皆是怔在原地。
梁南枝自觉此等话出口,太没面子,行了礼便头也不回的朝别院走去,脸颊莫名发烫。
崔禹安明白过来,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角眉梢皆挂满笑意。
一连几天,梁南枝每日来为六王妃诊脉。
六王妃高兴道:“这些日子,感觉身子轻了不少,手脚也不似往日那般冰凉。”
梁南枝回道:“恭喜王妃。”
“这都是世子妃的功劳,”六王妃接着说道,“我明日就得回京了,今日是特地请你来,好生相谢。”
六王妃打开桌上的锦盒,从里拿出一块翠绿的凤形玉佩,道:“不知道送你什么好,这玉佩原是我随身佩戴的,若你来了京城,拿着它可到六王府寻我。”
梁南枝从未想过上京城,但结交六王妃,确实是她有意为之,那日在圣福寺,她得知六王妃求子心切,便留了话,果然王妃寻了她来。
她从未放弃探查母亲离家之事,若真的扯上一些动不了的人,有京城的人脉,总是好些,况且她以后是要离开崔家的,去京城开医铺,也未必不可。
得知梁南枝结交了六王妃,继母赵夫人往崔家送了帖子,说是赵青明思女心切,希望梁南枝他们得空回去一趟。
连带着崔老夫人对梁南枝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好,日日念叨梁南枝是他们崔家的贵人。
崔家从崔大爷去世后,就断了朝中的联系,京城中更是没有相熟的,这厢结识六王妃,崔家又仿佛跻身达官之列,只盼着日后崔家儿郎进朝为官能有贵人提携。
梁南枝想起上次回赵家,胡嬷嬷未说完的话,她说见过母亲,那她可知母亲为何离家?
去赵府这日,梁南枝让青黛安排了两辆马车,崔禹安却死皮赖脸地跟她坐了同一辆,哪有一点往日皎皎君子的样子。
马车上,梁南枝反思到,她迟早要离开崔家,她迟早要离开崔家,她迟早要离开崔家,没有理由生这种莫须有的气,可想到他说“良人相救”时,虔诚深情的样子,梁南枝还是无法释怀,毕竟……毕竟她现在才是世子妃。
一路上,一人生着闷气,另一人看那人生闷气,心情大好,她这是开始在乎自己了?
到了赵府,远远就看到赵青明和赵夫人在门口迎着。
待马车停下,崔禹安率先出了马车,他还如上次那般,伸手迎扶梁南枝,她本欲拒绝,却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将手递上去,由着他搀扶下了马车。
赵夫人上前亲切道:“南枝,世子,可把你们盼来了,快进府。”
两人本是并肩而行,崔禹安突然撤后一步,恭敬有礼道:“夫人,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