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将军府外有不少军队巡逻,需要之时,也会帮忙装扮布置,热闹非凡。
自从在茶馆那日张行浅叫周孜送她回将军府,王姜凝再也没看到这些人马从将军府中离开。显而易见的事情,只是怕大婚那日出了状况,叫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而已。
非要找个说得好听点的理由,他们只是觉得将军府人手不多,来帮忙而已。
大婚临近,王姜凝没有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被急得团团转,纵容再不喜欢也不可能事到临头再搞出个大麻烦。
她可以为所欲为,但在她身后的将军府不行。
在大婚的前一夜,王姜凝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走到院子里,便看到墙岩上所坐着的周孜。
她拢了自己身上的外衣,笑着问道:“周侍卫守了我两日,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孜闻言微动,他身上被寒月浸了霜白,语气倒是温和:“芷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恭祝小姐和殿下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王姜凝冷冷地望着他,突然笑了,转身离开。
婚期而至,连日的阴云天终于在今日破了光彩,泌出不一样的光色,仿佛昭告天下今日婚嫁的喜讯。
将军府中洋溢一片喜色,下人门脚步匆匆,来往的宾客像是踏破门槛般络绎不绝,将军府向来冷清,从来没有这样的阵仗。
王姜凝半夜便被折腾起来梳妆打扮,她像是一个提线木偶,看着丫鬟为她穿上百鸟朝凤云霞的精美婚服,头上戴着精致闪耀的金冠玉钗,冠上垂落的流苏落在她的肩上,一对墨绿的翡翠耳坠随之晃动。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容施了粉黛变得白皙细腻,丫鬟给她描了两处柳眉,更显温婉灵动,唇脂殷红,像是把世间最好看的颜色都落在她身上。明明是她的模样,可又觉得不是自己。
还没有多想,她被迎笑夸赞声一点点淹没。
又被喜婆牵引着去了府中祠堂,再而出了府门看着街上数十里红妆,人群争先探出头来,来往的人从街头挤到街尾,可惊奇的是这些人都井然有序观望着,没有推搡着蜂拥而出。
王姜凝手中拿着一把却扇覆盖容貌前,脚底踩着软绵的火艳红毯,由着他人搀扶,微微垂首还能望见旁边还有几多花瓣铺展在一侧,活像是人间仙境,处处都是绮丽。
踏入花轿,听见不少接踵而至的惊呼声,观摩难以见到的场景。
这一路上轿子极为稳定,王姜凝却觉得颠簸难挨,她放下手中的却扇,看着轿子里布置的四周,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今日除了早上喝了一口茶,可是一点东西都没有下肚,早已经饿到虚空。
她透过冷风吹起的帘子,看到了周围的似乎越来越少,而敲锣打鼓的声音浩大,似乎靠近了皇宫内,待轿子停下时,她看到掀开帘子的喜婆微微一笑,朝她道:“太子妃,该下轿了。”
突然听到这个称呼,王姜凝有一瞬间的不适应,而后面无表情地拿着扇子下了轿子,看到正在等待的张行浅。
他今日穿着暗红色的蟒袍,本就有的矜贵气质,在今日的加持下,更显得淋漓尽致,鎏金发冠在正午日光下,散发熠熠生辉的流光。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居然是柳宗清,王姜凝神色变化了一瞬,瞬间明白张行浅不是不计较,而是不会在她身上去计较,至于旁人,无关紧要。
王姜凝每走一步,头上的流苏随着身子一同而动,像是波光灵灵的湖面闪烁波动,又仿若沉沉死水在这一刻激荡起波澜。
她余光扫过柳宗清,发现他已然不知道去向,今日这么巧妙的安排,是张行浅的有意为之,还是趁机报复,这就不得而知了。
张行浅自然也察觉到了王姜凝的视线,他不需要回首望去就知道那个人是谁,这人的确是他故意放进来的,他就是要旁人看到,她是他的妻。
等到两人并肩,张行浅才跟随着王姜凝的身形而走。两人共同走过十里红妆,一步步踩上数百步台阶,身后的群裾像是绽放开来的半花散开,每一步动的生姿,动的摇曳。
最后同站于高台之上,俯瞰下方千百于人尽在眼中,也在眼底。
跟随着祭司,他们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亦行了对拜之礼。在高呼礼成的那一瞬间,像是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呼喊,听不真切,但又确实存在。
所有人都在此刻为之庆祝,仿佛她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是众人望而不可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