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大早,刘忆一出门,看到天灰蒙蒙的,这一早他开车的心情不是很爽,出门时妻子的唠叨本来就给他蒙上了一层郁闷,这阴沉的天让他的心愈加暗色了,把儿子送到学校后,看着儿子进了校门,半响他都没有离开,校门口稀稀拉拉的学生,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目光呆滞的他凝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声喇叭声,提醒他该走了。
到了局里,走到楼梯口,顺着台阶,上了二楼;在二楼的楼梯口,他停住了步子,盯着走廊里面的一道白光,愣住了神,他一顺不顺的凝视着那道白光有几秒之后,心里嘀咕着:那个办公室应该是贺局的办公室,难道贺局这么早已经来了,在他的一番疑惑中,他决定过去看看,今天郁闷的他不想独自在他的办公室,他想找人聊聊,解开心中的郁闷。
为了证实是不是贺局来了?刘忆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没有做丝毫停留,直接向楼道的深处走去,他经过的每个办公室,都是关的严严实实的,贺局的办公室是在楼道最里面的那个办公室,他向那里走去,静静的楼道只有他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借着楼梯处的光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由于每个办公室的门都是锁着严严实实的,楼道难得见到一道光,长长的楼道里,他的脚步声显得异常的响亮,虽然他的步子迈的很稳健,可每走一步脚下都发出很沉稳的脚步声,经过了几个办公室的门,离最里面办公室很近的时候,他不由的兴奋起来,因为每天他总是第一个到局里的人,平日他一早走进局里,整个办公楼总是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尤其到了二楼,楼道更是暗的阴沉,今天那道奇异的光,让他感到新奇,感到兴奋。刚才郁闷的他,豁然开朗了。
几步之后,刘忆到了楼道唯一开着门的那个办公室,贺局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亮堂堂的办公室门大敞着,难怪楼道会有那么亮的一道光,迈进贺局办公室,刘忆一眼接触到贺局那锐利而深沉的眸子,贺局身着一套深灰色西服及一件深灰色衬衣稳重而沉着的坐在那里,贺局迎视着走进来的刘忆,脸上挂着微弱的喜悦,向刘忆问候着:“早。”刘忆带着微笑向贺局回应着:
“你也来的好早呀!”说完他坐在贺局对面的椅子里.
“哦,今天起的早,就来了。”贺局用他那浑厚的声音回应着:
“看来你今天的精神一定好。”刘忆说:“哎哪跟哪呢?”贺局叹了口气说道:
“一早一个电话把我吵醒了,我也睡不着了,也就只好来了。”听贺局说完,刘忆随即应道:
“哦,是这样。我一进楼道就猜测是你来了,可我一想,昨天你不是说要去市局么?难道有新的变动?”说着刘忆随手拿起桌上昨天的一份报浏览着。
说起今天贺局的早到,完全是因为早晨的一个电话,把他从睡梦里拉了出来,当他起来接起电话,听出是家里的一个表弟,从外地来了,让他给办点事,虽然并不是很好办,但他也不好拒绝,只好先答应再说,接完电话,他又躺下了,看看时间,虽然还早,但他已经没有一点儿睡意了,表弟的事让他也没有心思再睡了,只好起来了,起来后,看妻子正睡的很香,他没有打扰妻子就从家里出来了。本来他是打算今早去市局办事,可一想这么早去市局,市局也没有人,还不如直接到局里上班,反正那件事也没有那么迫切,上午抽时间去也是可以的。于是他给司机小刘去了电话,小刘来了之后,他吩咐小刘直接来到局里。
当贺局刚在办公室坐稳,就听到楼道的脚步声,坐在办公室里的贺局屏着气听着那越近的脚步声,推测是谁的脚步声,刘忆,他首先猜到的就是他,当刘忆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贺局看到一脸阳光的刘忆,脸上也露出了喜悦,坐在贺局对面椅子里的刘忆迎视着贺局,看着贺局那魁梧的身材,把那张椅子占的满满的,,贺局发福的体态显示了了他的年龄不再年轻,本来就沉稳的外表在刘忆看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长一些,再加上那发亮的眼神逐渐失去了亮色,刘忆不忍心面对贺局那逐渐苍老的面孔,贺局确不时的打量着眼前的刘忆,望着刘忆健硕的体格,他想起当年的自己,曾经也是那么健硕,那么挺拔,可如今身子骨不再那么挺立了,脸上的纹路逐渐在增多,他无意识的拢了拢了头发,稀少的头发,让他感到更不是从前的他了,从前那个英俊的他逐渐离他远去了,人生,就是这样,他不得不去接受,不得不去面对,最近几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不是年轻人了,一阵沉寂,他努力的抬起眼帘,直视着刘忆,问候着:
“这两天过的怎么样?”
“还那样。”刘忆回应时抬了抬身子,接着又深坐在椅子里,扫视着这个不是很大的办公室,贺局身后的那个银灰色书柜让他的视线停留了一会儿,书柜里整整齐齐的摆着满满的书籍,他隐约看到里面大多都是经济方面的书籍,贺局平时很爱看书,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这也是贺局内涵颇深的主要来源,环视完这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引入他眼帘的那清洁的地面,整洁的办公桌,明亮的窗户,让他感到温暖又温馨,室内被阳光射的满满的,那整扇窗户都是敞开着的,一股微风从窗外吹来,刘忆感到一丝清爽,阳光透过两扇窗,直射到那银灰色的柜子上,一屋子的阳光把整个屋子添的满满的,桌上的一摞报落上了满满的光,一侧的文件盒里面整齐的放满了文件,扫视完贺局的办公室,刘忆又把视线与贺局的视线接触了,贺局那道深深的眸子,里面含着太多太多的智慧,这是刘忆一直以来最敬重的一双眸子,想当初,贺局这双眸子不仅迷倒了许多异性,也引来了不少同性的赞许,在刘忆看来贺局那慈祥的神情,就是一颗智慧树,从他那智慧树里不知产生了多少奇迹,在刘忆的沉思里,贺局与他那闪亮的眸子又对应了,望着刘忆那英俊出奇的面孔,贺局不由的有了小小的自卑感,刘忆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精神那么利落,那头黑而浓密的头发,又亮又黑,那直挺的鼻梁,和那张颇男性的嘴,让众多男人颇有自卑感,让女性着迷,望着刘忆的洒脱,贺局不自觉的挺了挺背脊,进一步向刘忆解释道:
“今天出来的早,路上车少,来的也就早了.”停顿了一下之后,贺局又问道:“你每天都这个时候来么?”
“孩子上学,要走的早,送了孩子,我就直接来局里了。每天来了局里,总是局里最早的。”刘忆接口道:
“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车呢?”刘忆接着问:
“小刘说有点事,出去了。”贺局接口说:小刘是贺局的司机。说到这,刘忆大致弄清了贺局早到的原因。随后刘忆被窗台上一盆深绿色的君子兰吸引了,他直直的盯着那盆君子兰,绿绿的君子兰给他的眼前增填了一片生气,君子兰的叶子重重叠叠的生长着,那深绿的叶子旺盛的挺立着,一层一层的是那
么挺拔,他在想:现在不是君子兰开花的旺季,没有花的娇艳,没有花的绽放,可那绿绿的叶子同样也能吸引人,此时他被那嫩绿的叶子吸引了,凝视了一会儿君子兰,他又把视线移到窗外那棵满窗的柳叶下,深绿色的柳叶随着一股微风飘垂在窗前,绿色填满了那整扇窗,寂静的办公室被那满窗的绿色添满了幽静。
“休息了两天,看上去气色很好啊!”刘忆把视线从满窗的绿色中移到贺局的面容上,也许是那满屋的绿色给贺局增添了生气,贺局的脸上多了一些亮色,看上去似乎年轻了几岁,虽说贺局已经是知天命之年了,可威严还是不减当年,只是那挺拔的身子经历了岁月的沧桑留下了一些痕迹,背微微的驼了,如今的贺局很坦然的接受着自然的生理变化,不服老是不行的,贺局放下手里的报纸,温和的跟刘忆说:
“哎,再怎么说,也是逼近老年了.”边说边拿起文件盒的一份文件,随意的浏览着上面的标题。
“人老心不老就能活出高品质的生活么?”刘忆说着把身子靠在椅背上:
“我能心不老么?每次你们出游,我这把年纪总是不想动,星期六你们出去的怎么样?”贺局说着想起了星期五临下班时,刘忆到他办公室跟他请示出游的事,作为领导的他对出游的事总是开着绿灯,此时看到刘忆,他想知道那天更多的情况!
“还不错,咱们和银行两家举行了一个爬山活动,咱们局里的小伙子表现的很棒,很有冲劲,也很有团队精神.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冲到山顶了。”刘忆谈到那天,脸上露出开心的样子.白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哦,敢情咱们的小伙子还是很棒的么!值得鼓励。”贺局赞扬说:
“平时看他们都很娇弱,我也没曾想,出去之后,才发现他们的另一面,也出乎我的预料,要说咱们这里的年轻人,多数是家里条件很优越的,又都是些文人,有几个在家里一向是很娇惯的,没有想到他们骨子里还有很强的团队意识,不可低估现在的年轻人啊。尤其是赵虎那个年轻人,有着不一般的勇猛气魄,还真让我打开眼界,对他刮目相看。”“怎么讲?”贺局纳闷的问:“你没有去,真是遗憾,就是我们在河边活动的时候,银行的一个小女孩把相机不小心掉水里了,当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赵虎那小伙子竟然做了一个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顾一切的跳入水里,帮银行的小女孩拿起了相机,制造了惊人的一幕。”刘忆绘声绘色的谈着那天的情景,贺局越听越呆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还有这么感人的一幕,让我给错过了,真是遗憾,遗憾。”贺局不时的表露着遗憾的神色,回应说:“从赵虎这小伙子一来到咱们这里,我就看他是个很稳当的小伙,一直以来工作也很不错,是个好苗苗,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是可以预见的,以后像星期六那样的活动可以多举办一些,只要能让员工们多一些集体荣誉感和集体观念的活动是很有必要的活动。要不是我这把年龄,我一定会参加的。”贺局听了刘忆说了那天的情况,他不由的兴奋起来,坐在椅子上的他不由的把身子起了起,又重新深坐在椅子里,他凝视着刘忆饶有兴致的谈着他也跟着兴奋起来,看贺局来了精神,刘忆劝道:“下次你也去吧!一起出去走走,对身体也是一个锻炼。”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了。”贺局不停的摆摆手说:
“你越说你越老了,我也不是什么年轻人了,不也跟他们在一起么?”刘忆说:
“你年轻,比不得我,总之,我是老了。”贺局谦逊的说:“前几天你女儿上学的事怎么样了?”刘忆想起那几天贺局一直忙禄着他女儿的事,于是问了起来:
“差不多了。”贺局应道:
“听说嫂子不是太愿意让她去外面上学。”刘忆问:
“哎”贺局叹着气说:“你嫂子死活是不让孩子出去,想让孩子守在身边,因为这事,你嫂子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孩子毕竟是孩子,没有经历过事,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可我一想,你嫂子担忧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让家人也不放心,可孩子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非想出去。”贺局无奈的说:“那后来呢?究竟是谁妥协呢?”刘忆追问:
“我一直是很尊重孩子的意见,我认为孩子的事还是应该看她的意见好,谁说她还没有阅历,可毕竟是她的人生呀!可你嫂子每天都在叨唠我,嫌我为孩子的事不上心,你说我能说什么好呢?最后还是孩子妥协了,看她妈妈每天为她的事伤心,她也不忍心走了,于是就选了本地的那所财经院校。”
“哦,是这样,那也不错,咱们这里的那所财经院校名气也是蛮大的,属于国内的好院校。”谈着谈着,刘忆看到楼道已经有了走动的声音,他知道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于是想到了工作的话题,说:“这个星期的拨款如果没有什么新的变动,那就让会计小刘那样做吧!”
“目前还没有新的文件。还照老样子做吧!”贺局说:刘忆看贺局把视线落在桌上的报上,他决定离开这里了,起身后说:
“那我忙去了。”贺局回应道:
“好的,有事我会叫你。”
从贺局的办公室出来,刘忆看着楼道刚才还都紧闭的门都打开了,把个楼道照了个通亮,刘忆看看手里的表,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他直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经过张副局办公室,他扫了里面一眼,看到张副局正收拾桌上的文件,张副局只顾对桌上的一沓文件投入的翻看,没有发觉刘忆,刘忆默默的经过了他的办公室,没有去打扰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他拿上桌上的茶杯从热水器里接了一杯热水,然后坐到他的办公椅子里,坐在椅子里,妻子早晨的一番话在他耳边响起,早晨吃饭的时候,妻子埋怨道:
“这段时间我在我家照顾我妈,你每次送儿子过去的时候,总是不进去,难道不能进去呆一会儿么?”“我局里有事。”他回应妻子:从家里出来,路上,刘忆边驾驶着车,眼前的不由的出现了妻子刚才那深锁着眉的模样,他仔细琢磨着妻子刚才埋怨他的那些话,心里涌上隐隐的歉意,妻子的埋怨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他的敷衍让妻子没有再去追问他,但从内心,对妻子是有内疚的,妻子离开家的这段日子,照顾岳父母,算算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想想这一个月,除了那天在医院见过妻子之外,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妻子,直到妻子昨晚回来,他似乎才发觉,他确实有些日子没有见妻子了,早晨他与儿子从家里出来,明知道妻子打发他们父子俩吃完饭后,很快又要走,可他确没有给妻子留下更多的话语,只是向平时一样,出门了。妻子的父母最近身体都不是很好,妻子为了照顾父母,这些日子一直在父母那里,昨天妻子得知儿子有些感冒,才赶回来看儿子,回到家,看到儿子在床上躺着,她赶紧为儿子做了一些适合儿子吃的饭,又给儿子从头到脚用她常用的中医,按摩了一遍,在她的一番“治疗”后,儿子的病情有了好转,儿子的精神好多了,睡了一夜,早晨起来后,儿子感觉身体好多了,她看儿子确实有了好转,才放心的答应刘忆送儿子上学,刘忆猜测儿子的病可能是那天出游受了凉引起的,看儿子身体恢复的很快,他心里也踏实了。盯着桌上的一摞文件,刘忆愣了半天神,从那天出游回来,除了儿子的身体烦忧着他,就是那天的出游,总是不时的让他回忆起来,不知怎么搞的,一到晚上躺下,他就发现一个影子总是出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发觉生活里增加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在他工作的时候会出现,在他吃饭的时候会出现,在他驾车的时候会出现,在他独处的时候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也会出现,似乎这个影子总是不请自来,不约自到的要闯进他的生活里,魂牵梦绕,梦绕魂牵的牵着他,牵着他不知所措,牵着他神魂颠倒,这不,一早刚坐到这里,这个影子又出现了,盯着对面的椅子,他仿佛在对面的椅子上看到那个影子了,那是几天前,这个影子不就在那里出现过么?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着无数的光注视着他,伴着那动人的话语,让他看到了多年前一个在梦里出现过的影子,那天她突然走进他的办公室,当他看到竟然是她推开了门。给他的世界出现了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