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忆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五个小时。手术室门开了,大夫出来后说:
“手术是成功的,但是恢复健康需要长期的护理,记忆严重受损了。”
“大夫,你一定要救她,看上去她不是挺好的,怎么能失去记忆了。”刘忆撕心肺裂的跟大夫说着,他用已经沙哑的嗓子恳求大夫,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他的忙碌让他滴水不沾。大夫看着一个男人能这样痛苦,看出这份亲情的重要性。
“你姐姐跟院长说了,用最好的医疗技术,用最好的药物。费用方面不用考虑。这方面我们都是按照你的想法做了。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你妻子的身体需要奇迹才能恢复,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了,只能做到这点了。整个手术你姐姐都在现场,你必须面对现实了。只要坚持科学护理,有百分之五的康复率。”大夫实事求是的跟刘忆说了董熙的目前状况:
“大夫,难道我妻子的病,只能靠奇迹了吗?”刘忆几乎是哀求的问大夫:这是一个看似不超过40岁的中年医生,他的医术是精湛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他的精明沉稳,他是这家医院的中流砥柱,技术是顶尖的,刘忆来到这家医院后,找了院长,让院长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来会诊董熙的伤势情况。
“大夫,我不相信奇迹,我只相信科学。请你再救救我的妻子吧。”刘忆带着失控的情绪说:
他看出大夫的表情很无奈,他明白大夫已经尽最大努力救治了,目前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了。
刘忆在想,只有他去创造奇迹了。
任何事物,在不可能发生的情况下,只有相信二字,就会产生奇迹。
刘忆的姐姐本来不是这个手术的主治医生,但是她为了给弟弟一个好的交代,她进了手术室参与整个手术的过程,当手术结束后,她看到弟弟那么憔悴,胡子拉碴,也不顾形象了,嗓子哑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心疼弟弟,前后一年,弟弟承受了两次打击,去年刚送走了小强的妈妈,今年又遇到了这样的打击。她对弟弟糟蹋自己身体气氛不已。
“她已经进了ICU,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休息休息吧。先去食堂吃点饭。不想回去就在我们科室的普通病房睡一觉,从出事到现在你一直在这,你准备不要自己的命了。孩子失去妈了,还让他……”姐姐实在说不下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刘忆的影子出现在董熙面前。多少次,她希望他能在她的不经意间出现,多少次,她希望他能突然闯进她的生活和工作,多少次,她希望范主任还是她的领导,派她再去给他送资料,那些希望最终没有让她等来。刘忆为她的这些不幸熬了多少个通宵。他抽了整晚整晚的烟,他不相信,眼前这一切会发生在他身上,他有一种罪过,那天在赵虎的婚礼,他不该找她,更不该拦她,他应该让她走,他应该放过她,如果他们永远不再见面,那样她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他把自己当成罪人,这一年,他成了两个女人的罪人,刘忆没日没夜在忏悔中度日。
王梅得知董熙的出事,她第一时间看望了董熙,接着王明,何伟,张冰,赵琴,范主任,张超,张威聚集来到医院看望她.他们不相信董熙会有不测。
何伟放出董熙最常听的那首《白桦林》歌曲,试图唤醒董熙的记忆,唤醒他们曾经的时光,伤感的曲调一遍遍循环播放,董熙没有反应,那首在她工作中最美的音乐没有唤醒她,让在场的所有同事都泪如雨下,何伟再也感受不到那首歌在营业室播放的氛围,那个曾经营业室的忙碌再也回不来了。
王明买了哈根达斯来到医院,他不仅买了哈根达斯,还买了她喜欢吃的零食水果。他拿了一大堆她常吃好吃的,只是她从ICU刚转到普通病房,没有睁眼,看不到王明给她带的东西。他也看不到她吃了。每次他看着她吃他买的那些东西,就是一种享受。
常言道:没有不散的宴席。再美的晚餐也要结束,那天范主任给营业室的人买了话剧票,话剧结束后,范主任定了全市最高档的自助餐,他们营业室的所有人员,美美的品尝了那顿丰盛的晚宴。因为那年营业室的业务创了全行第一的业务。那晚他们营业室的所有人员开环畅饮,美食只是快乐的一个道具,多日幸苦付出努力,那顿晚餐才是最美的成果。那次晚餐成了营业室里最后一次快乐的晚餐。
所有的美好都已经告一段落,画上了休止符,范主任和一起工作过的这些员工,希望他们曾经的那么美好不是人生的句号。
曾经有人说:董熙与何伟在业务上是黄金搭档,因为任何行里的检查,只要有他们两人的配合,都会完美通过,何伟做的业务,得到省行业务处的敬佩,尤其是接手刘忆他们的业务,是本行第一次接触那种业务,由于业务量大,刚接手税务局业务,董熙和何伟好几天都是干到通宵。直到有一天在4点半系统关闭的时间,顺利做完了当天业务,董熙兴奋的要蹦起来。因为他们几天里,都是过次业务,不能当天受理。只要一进了营业室,董熙的大脑就是高度运用,那些结算业务都是在争分夺秒中完成的,只要给一个企业晚过账一秒,也许会给企业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延误就是最大的损失。
一次有一笔国际结算业务,通常是三到四个工作日才能完成,在何伟的分析下,董熙不停的跟总行业务口联系,得到了各个口的配合,那天,董熙和何伟用了三到四个小时完成了那笔业务,让企业都感到是奇迹的到账。
张冰已经很久没有早起打报表了,自董熙走后,他再也不去做不属于他的业务了,他认为他没有必要再去学习不适合他做的业务,他没有兴致再去关注保安职责外的业务。从此他不再早起,不再吃早饭,因为每天给他买早饭的董熙再也不会出现在那个营业室了。新来的业务人员,不需要他的“帮助”。他的全能再也没有“用武之处”了。
有一次,董熙办事,开车路过那个曾经留下美好记忆的营业室,那个她与他相识的地方。她驾驶的车,不由的慢了下来,张冰正在门口站着,眼光锐利的张冰很远就发现了驾驶室的董熙,惊喜的他立即跑到董熙的车跟前,董熙停稳了车,张冰欢喜的邀请她进去看看,毕竟到“家”了。董熙想:进去能看到什么,除了忧伤,什么都没有,她借口有急事,要办,没有走进那个“家”。短暂与张冰的会面,她离开了那里。她离开的很不舍。
那天中午遇到刘忆的那一幕,浮现在她眼里,她知道,同样的路,同样的景,再也不会出现了。她经过他工作的门口时,她通过了,没有放慢车速。她知道她再也不会走进他的办公室送资料了。
王梅不知道王明一度时期怎么了,每天在班车上就是睡觉,好像他晚上没有睡觉,以前班车上最活跃的他,董熙的离开,他每天沉默不语,他再也不惦记每天买好吃的,董熙的办公桌已经换了人,他再也不会在那个办公桌看到她了。那个市面最贵的冰激淋哈根达斯是他给董熙买的第一次礼物,从此他不再吃冰激淋,董熙调走的一个月后,王明申请了调动,他申请调到了省行。离开了曾经充满欢笑的营业室,从此他再也没有走进那个营业室。
何伟通过一次机会应聘到了其他银行,去了新的银行,他直接对接的行领导岗位,他官运亨通,步步高升,成为业内业务高手,领导岗位他做的也是堪称一绝。他是营业室的全能,不负众望,他成了真正的业界全能。他结婚了,结婚的早上,董熙梦见了他,她早上起床后立即给王明打了电话:
“是不是何伟今天结婚?”
“是的。”王明说:
“他为什么不通知我?”董熙很急切地问王明:
“你换的地方的太多,他找不到你了。”王明说:“我们都快找不到了。你再不出现,我们准备贴寻人启事了。”
董熙中午赶去了饭店,一进酒店大门,看到了何伟,一见面何伟握住了董熙的手,好似久别重逢,新娘子雅丽是他的青梅竹马,圆圆的脸带着福相。带着帮夫相。
礼台上,董熙给何伟上了重礼,也算是他们合作一场的贺礼。那天中午,是他们营业室人员分散后“最后”一次畅怀的聚会。这次聚会没有找到那次范主任自助餐的氛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找不到开场白,也许分离的痛,让大家一直缓不过来。当何伟和新娘子来进酒的时候,在场的气氛终于打开了。
大家的脸上都带着一脸难得的笑容,短暂的相聚,欢乐很快就消失了。
赵琴说:
“我终于明白董姐走后,食堂的饭一点儿也不好吃的原因。原来是刘局再也不去吃了。”
在员工申请下,不再去那个食堂吃饭了,范主任又联系了另一个单位的食堂。不久,范主任调离了那个营业室。
赵琴没有与她的大学男友进入婚姻殿堂,赵琴与张超结为伉俪。张超的物质基础远超杨冰,最终胜出。两人每天的工作和生活都是出双入对,是一对幸福的伴侣。。
王梅最终没有等来了赵虎,一天赵虎在医院体检时,遇到王梅正挺着大肚子做检查,他脸上一脸茫然。赵虎的妻子一直不会生育。赵虎的血脉因妻子的不孕,无法再续香火。
当他们一行人走后,董熙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一个月后,大夫同意董熙出院了,医院治疗的结果就是身体无碍,脑组织受伤严重,语言表达几乎为零。在医院的这些天,刘忆一直没有告诉董熙的家人。他担心她的家人受不了这个打击。
刘忆通过法律程序的调解,他与董熙的终于办理了婚姻注册登记。他把登记的手续拿给她看的时候,董熙眼角流出了泪。他看到她的变化,他几乎不相信,奇迹出现了。刘忆的每一天都在奇迹中度过。一度时期,他因为见不到她,失落,痛苦,如今的他每天忙碌着家里三个人,他再也没有失落,再也没有痛苦。
刘忆把他们母女接回家后,又请了从事医学专业的一位阿姨,按照大夫说的,每天按时给董熙做护理,通过护理,他相信不久会看到董熙的康复。
一年后。
这天刘忆正准备出门送孩子上学,他听到了一句微弱的声音:
“你们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