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又看了另外一部日本爱情片,画风唯美,爱意单纯又热烈,傍晚看了一部近代历史片,深夜这里有人放恐怖片,江鱼也跟着一起看。
片子里的鬼刚刚探出个头吓得电影院里寥寥无几的人抱头尖叫,江鱼一转眼却发觉自己周身环境全变了样。
——真是见鬼!
江鱼环视四周的环境,小小的隔间,瓷砖摸上去冷硬冰冷,臭味,她确认自己这是在学校的女厕,推门出去,一出门就撞到顾一诺一行人的面前,江鱼如往日般低下头往外走。
“唉,等等——”江鱼被人用力往后拽,站稳脚跟后她抬眸看去,是顾一诺的同桌,“怎么,看到我们不打个招呼?”
江鱼皱眉,抬起头冷冷直视抱臂立在一旁的顾一诺,“我们不熟。”
“什么他妈的不熟!”同桌一脚踹上江鱼的膝盖,江鱼吃痛跪倒在地上。
“小贱人,你很得意吗?贱人!你算什么东西敢收我送的东西?”顾一诺走上前来补上两脚,江鱼蜷缩着躺在地上护住身上的脆弱之处,忽然一桶水从头上浇下来,整个地板湿淋淋成一片。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顾一诺忽然抓着江鱼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看看你的样子,他妈的穿一双脱胶的破鞋,你也配招惹他?贱人!”
“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招呼到脸上,江鱼脑子有些晕。
“拆礼物拆得爽吗?贱人!你他妈的天生的婊子!”顾一诺抓着江鱼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地上撞,“草!这次就先放过你,别让我看到有下次!”
江鱼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围着她的三个人走出厕所她才缓缓站起身。
这期间,厕所里始终有女生来往,但没人站出来帮她,毕竟曾经尝试站出来仗义执言的人都被她们威胁了,没人愿意惹麻烦。
江鱼对此表示理解。
头发全湿了,校服外套也湿了,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也湿了,浑身都在痛,走两步就像整个躯体要散架那般,江鱼走到洗手池那里拧开水龙头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的样子以不至于看起来过分狼狈。
一道目光死死盯着她,江鱼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去。
——是李悦。
对方同她对上眼神,仿佛被烫到一般急忙收回目光,拧好水龙头之后落荒而逃般离开女厕所。
不!不对——
这里是女厕所!
杨舟根本不在这里,他不可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现实!那这是什么?是谁的梦?
江鱼压下心中惊异拧紧水龙头,身上的痛感很真实,她死亡后的这六天从没体会过这样真实的痛感。
抬步向厕所门走去,外面的光照进来有些刺眼,江鱼眯了眯眼睛,忽然周围的一切顷刻间变得暗淡,扭曲的光线消失得无影无踪,浓稠的夜与晚风,江鱼又一次体会到熟悉的坠落感。
这一次的死亡是轻微的,无声无息的,很迅速,江鱼没有听到那些吵闹的声音,也没有听到那一道莫名而来的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只是刹那之间她又回到了电影院。
那部看了一半的恐怖片早已经播放完毕,这个影厅空出来,四周空无一人,江鱼发现自己就在正中央,周围黑暗又静谧,自己就像是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黑盒子里。
灵魂向上浮起,江鱼穿透过天花板从牢笼中脱离出来,天边泛起鱼肚白,她又重新向下沉,回到随机某一个黑盒子里,随机看着一部错过开头的片子。
这是一部文艺片,江鱼从中间看起,看得云里雾里,影片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外面吵吵闹闹的,江鱼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于是又向着学校的方向飘去。
路过学府雅苑的时候她想起了那一窝猫,于是凑近了去看,那只病猫的情况越来越差,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连叫都叫不出声,江鱼看了一会儿,看它变得一动不动,连微弱的呼吸也断了。
最终,那个小小的灵魂从病痛的躯体中脱离出来,消散不见。
——终于,它还是死了。
江鱼去了教室,物理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底下的学生打起精神尽力熬过上午的课程。
班里少了四个人。
李智慧和顾一诺先后转学离开,李悦依旧请假没来,江鱼死了。
江鱼看着日历上的时间,10月6日,她死后第七天,真真正正的头七。
想到这里,江鱼忽然不想再继续待在学校,于是她一边游览着街道的光景一边往曾经居住的出租屋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