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护士进来更换输液瓶，杨舟的手臂露出一段，上面密密麻麻的是尚未痊愈的伤口，有的结了痂，有的是新伤，缠着纱布，但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有血迹渗出来。
手臂上的伤口？
江鱼忽然想起自己昨天一整天都呆在学校，那时明明空气燥热，教室里的空调吹了一整天，杨舟却穿着长袖外套……
护士换好输液瓶后便推着车走出了病房，江鱼正想离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却穿过她的身体走到杨舟病床前，将一束常见的用于探病的捧花放到杨舟床边的柜子上。
“杨少，学校那边已经帮您请好假，杨总让您在这里好好呆着，直到病情稳定，他的意思是，如果您不想参加高考他会送您出国。”
“出去。”杨舟恹恹地看向来人，眼底满是不耐。
“那您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您，要是您有什么需求，医护会转告我。”男人说完话拿着公文包恭敬地颔首后走出了病房。
杨舟烦躁地把柜子上的水果拂落到地上，塑料水果盘打翻在地，惹得门外的护工瞬间警觉起来，赶忙进来收拾东西。
“滚出去！”杨舟把那束花朝护工扔过去。
“这位患者，请您冷静一下，不然我们有权使用拘束带。”几个护工走进病房内围在杨舟床前。
杨舟闻此冷静了一些，却仍旧满脸不耐，“出去——”
护工也不多做停留，收拾好地上的东西便退出了房间，毕竟患者的症状不算严重，轻度双向障碍伴随焦虑发作，显示出轻度偏执和强迫症，只要没有过激行为就不能随意使用拘束带。
这里是VIP病房，服务自然也更人性化和周到。
江鱼目睹完杨舟发疯全过程，心里发毛，一会儿庆幸自己死得早，不用继续被杨舟纠缠，一会儿又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之举，毕竟再熬一年就可以高考了，然后……
不像现在这样，生不生，死不死。
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江鱼穿透过病房门，简单留意了一下病房门口的号码方便自己以后再找回来。
依次穿过好几个病房，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病情，江鱼终于回到了李悦所在的普通病房。
李悦的父亲大概是去上班了，曾兰留在病房里陪着她，又是跟她聊天又是放视频转移她的注意力，两人吃着水果，室内的氛围还算和谐，江鱼猜想李悦应该已经跟所谓的彭医生聊过了。
江鱼蹲在一边跟着两人一起看了会儿视频，直到曾兰看李悦已经有些疲惫，让她睡一会儿，这才把手机给关了。
江鱼见李悦已经睡了，又想再去杨舟那里看看，正好现在她的两个目标人物在同一个医院，就算为了投胎她也要努力一把。
江鱼刚巧依循记忆里的路线飘到杨舟的病房门口，刹那之间却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拉扯着站到坚实的地面。
——又入梦了。
周身是漫天的潮气，雨滴落在地面溅起水花，江鱼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着雨衣呆呆地站在雨里，瓢泼大雨，衣衫湿了大半。
鞋袜早已经被溅起的水花沾湿，甚至裤腿都湿了大半，沉沉地挂在腿上，风一吹，寒意沿着背脊一路向上，江鱼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又是狼狈至极的一天。
江鱼推测自己这一身行头应该是顶着风雨从家里一路步行到校，所以全身几近二分之一都被雨水打湿。
“铃铃铃——”
江鱼回过神来，几步从雨中走进教学楼底楼的长廊，没敢多做停留，一边将身上的雨衣脱下，一边快步向楼上的班级奔去，所幸赶在冯志进入教室巡视之前及时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江鱼嘴里呼着气，累得手脚发软，将湿淋淋的雨衣随手搁在阳台上，因为知道一切都是一场梦，所以有恃无恐，换做从前，她还得小心翼翼，生怕她的雨衣碍了随便某个看她不顺眼的人眼。
将雨衣放好，江鱼关上阳台的门，回身看向杨舟和李悦二人，她不知道这一次是谁的梦，又或者是两个人一起……
杨舟原本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转笔，看到江鱼终于急匆匆地进了教室，眼眸亮了亮，看向阳台处，两人奇异地对上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