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经过乡野间，遇到这些或徒步或骑马相约结伴而行的学子文士的时候，慕文瑶都会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外看。
要慕文瑶说，这个时代虽然也没有做到完全的男女平等，但是没有经历过男尊女卑的极致思想的荼毒，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是比较自由的。
她在马车上掀帘向外看的时候，那些年轻学子从他们不远处经过。
有不少人看到她脸上的好奇时，还会冲着她微笑行个文士礼。
那种感觉，让慕文瑶一下子想到了君子翩翩这个词。
这种毫无他想的自由打招呼，甚至给了慕文瑶一种现代男女之间的平等自由感。
她忍不住笑，回了个文士礼，又继续光明正大的围观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文士们。
林尧瞧见慕文瑶脸上的笑，看向车窗外，目光淡淡。
他主动开口道：“那些，都是城里官学的学生，今日约莫是荀休便出来踏青以文会友。”
官学？
听到这个词，慕文瑶眨眨眼，略显意外。
这个时代，世家把知识垄断十分厉害。
其中文字和书籍的垄断绝对是最厉害的。
官学？
一般，大户人家都会设立府学，只教导自己族中子弟，另外或有关系比较好的家族子弟可以入学。
而作为老师的，一般都是家族中有学识的长辈，这种血缘相传，一代代下来，外人想要学字自然是非常艰难。
但是这个官学又是什么？
官服办学？学生又是何人？
有家境学习的都已经进了各府的府学，官学的学生莫不是普通人？
别闹了，世家能同意这个法子？
林瞧见慕文瑶脸上满满的求知欲，甚至都不去看外面那些意气风发的学子们，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他自然的借口解释。
“官学，就是上阳郡官家设立的学府，接收一些家世优良的学生，让他们有得以有识字学习的机会。”
慕文瑶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
还真是这样？
“官学？让普通人识字？那世家不会闹吗？”
没有人比慕文瑶更清楚普通家庭的人想要识字有多艰难了。
都别说最底层的普通百姓了。
就是慕文瑶自己，原身是出自凉州首富慕家。
以慕家的富贵，想要找一个合格的教书先生还行，但是想要找一个能够把书解读的更加深刻，真正的名士做先生，只看这二十年都没招到一个人就知道难度了。
慕家每年供奉给附近的世家大笔钱财，都没能塞一个儿女进去人家的府学上学。
这就是世家的垄断。
如今世家松口，简直像是个玩笑话。
林尧摸了摸她的头发，忍不住笑，他觉得慕文瑶看世家看的倒是十分透彻。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还有些小复杂。”
“你也知，当初北方乱了以后，草原上的游牧族让整个北方再次被迫安定下来，所有北方的领主们不能动用大规模的兵力，都被迫休养生息起来。”
“但是不能动，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这段时间，所有人自然是用尽各种方法积攒自己的力量，让自己更有优势。”
“这其中，除了悄悄屯兵练兵以外，所有人最缺的都是合适的谋士人才，你也知道，有些厉害的谋士，确实可以决胜千里之外，如渊明先生那般世间鬼才，便是这些人所求。”
诸侯都所求诸多人才，但是他们不可能逮着一个人就疯狂拉拢对方，世家人多好面子，也要脸，行事总有些端着，讲究一个矜持，爱给自己罩上一层美化自己行为的罩子。
学名叫委婉，实际上就是一层遮羞布。
他们缺人，但是他们不会直说，他们只会想办法暗搓搓的用各种手段，刷自己在文人中的声望，吸引那些看上他们的自己上门。
后期他们就可以继续宣传自己是明主，吸引到了某某某文士自己上门，如何君臣相得，又可以出去吹一波了。
总之，就是世家会用各种办法堆砌渲染自己的美名，以吸引更多的厉害人物上门给他们卖命。
其中各种宣传花里胡哨，比如某家的某大文豪在文会诗会上盛赞新一代文人，态度和蔼可亲，非常平易近人拉。
还有什么某某家的家主主动摆放某知名文士，与其沽酒指点江山，抵足而眠，看着就是个礼贤下士的好人。
另外还有什么，某某诸侯王对待身边的谋态度亲和，给的福利待遇好，各种关下属，逢年过节都要去找下属一起吃饭喝酒，甚至把自己的小妾送给对方之类的。
总之，这种刷声望的事情，在被迫和平期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世家都没少干。
林家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