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白光一闪,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拍到了不错的照片呢~”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轻柔的飘到他的耳边。
接着,她的手落在他的头上,手法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禅院直哉迷惑了两秒,骤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刚刚——”他的视线转过地面,被他摔碎的,属于女人的手机还四分五裂的躺在地面上。
她大大方方的笑了,“来见小少爷,不多做两手准备怎么行?”
“那,你之前说的……”曾经拍过他的照片。
“啊,那当然是骗你的。”女人无所谓的承认了,手机轻轻的贴了贴他的脸颊,手机的温度让他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我怎么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毕竟我和直哉少爷您这种小人可不一样。”
她的笑容,那么漫不经心,语气轻松的宛如在哄小孩。
指甲摩擦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禅院直哉手指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他倏忽发力,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将她狠狠的摔在地面上。
“你骗我?”他迅速从地面爬起来,然而因为跪地时间过久,竟然踉跄了一下。
这一下更是狠狠的伤透了他的自尊,让他想起刚刚跪了十几分钟的事实。
甚至,这个女人根本就是骗他的。
他被人像是猴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禅院直哉气的双眼血红,垂在身侧的双手颤抖,隐隐发凉,连思考都停止了。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她。
他手背青筋暴起,朝着女人一下子扑了过去,然而双手还没有落在她的脖子上,就生生的顿住了。
女人微笑着举起了手机。
她的手机屏幕上,迅速的从上而下滚动着无数字符,像是电影中经常出现的画面。
禅院直哉总是自诩比那些老古董更加新潮,然而这种东西依旧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他的凤眼一下子瞪圆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注视着手机屏幕。
优越的动态视力,让他一瞬间捕捉到迅速滚过的,许多让他觉得不妙的人名。
是什么……?
他如坠冰窟,心中迅速升起不妙的预感。
他的手犹豫着,虚虚地圈住女人纤细的脖颈,却指尖冰凉,半天没有使上劲。
“嘶,好痛。”名叫一之濑都子的女人缓缓皱起眉,她的声音带着笑,语气却俨然已经冰冷,“虽然之前是骗你的,但是这次可不是假的。”
“直哉少爷,这次我可是好好地录下来了,对一个女人下跪道歉,怎么连脸都不敢抬一下呢?”
禅院直哉嘴唇抿的发白,两眼发直,双手渐渐收紧。
大概是被压迫到气管,女人轻轻的哼了一声。
他受到惊吓般的收回手,一秒不到反应过来,又迅速的遏住女人的喉咙。
女人微微抬起头,漫长的一分钟过去,她抬起手,握住禅院直哉的手腕。
原本只是握住了她的脖子,根本没有施加力度的大手立刻顺水推舟的松开了。
一之濑都子微笑起来,眉眼都如同月牙般微弯。
她就知道。
禅院直哉,他怎么舍得和她同归于尽呢?
在他看来,女人的命是下贱的,不值得一提的,为了她而担待的风险,可是足以毁灭他。
忍一时的屈辱,之后再慢慢图谋,才是他的作风。
他怎么会把自己贵重的男人尊严,和她的命相提并论呢?
她站了起来,拍拍衣摆,居高临下的望着禅院直哉,“你刚刚摔我那一下,我很不高兴,真的很痛。”
她俯下身,用手指勾住他的下巴,扳正禅院直哉的脸,迫使他和她对视,看着他带着怒火却隐忍不发的眼神,不由的眯起眼睛。
“我不喜欢会龇牙的小狗。”
她的手指扫过禅院直哉的嘴角,摔倒时划破的手背,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到禅院直哉苍白的脸上,在他尖尖的下巴上摇摇欲坠好一会,终于落在他穿在羽织内的高领衬衫上,在雪白上,染出落梅般的一点。
她松开了禅院直哉的脸,转而用指腹按住他的喉结,轻轻摩挲。
禅院直哉呜咽一声,用力咬住下唇。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在禅院直哉的心中,他自己依旧是占据上位吧?
这样想着,她脸上却挂着和煦如风的笑容,语气温柔,摸着他的脸,轻轻地说,“好好道歉吧。”
古人说,有一就有二。
底线总是一步一步退后,直到退无可退。
这一次比上一次快得多,禅院直哉低着头,一声不吭,乖乖的跪了下来。
她的手触碰禅院直哉的金色发尾,他一动不动,挂在耳垂上的银饰叮当作响。
此刻,禅院直哉估计正在心中破口大骂,幻想着各种各样的折磨她,杀死她的方法——
她仿佛已经从他不动的身躯中,听到绵延不绝的尖利诅咒。
匍匐的脑袋,金色的碎发显然精心打理过,发根部有隐约的黑色。
原来少爷的金发是染的啊。
她微笑了起来。
这颗比她高上接近十五公分,永远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高傲头颅。
终于在她面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