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影落至大雪中,渐起周身清雪,垂直而立。
白茫雪色中,他的蓝衣是唯一的光彩。只是狂风席卷飞雪,呼啸而下,劈头盖脸的就砸下来,像是要把这给砸穿。
风雪好似也不想放过那抹蓝色,吹乱了他的乌发,淋了他满头。
他站立许久,冷峻的面容上终于有了片刻松动,他终是无惧风雪,缓步而行。
这是人神交界处,因终年降雪,经久不灭,被后世人称为——天欲雪。
这非人之地天寒地冻,虽说对神族身躯不足为惧,可令他心中隐隐作痛的是,这百年来独留她一人在此地,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与黑暗。
这百年来他也是头一次踏足于此。当年遭受的重伤以至于让他五感尽失,修养至今也才勉强恢复,再加上当年的事他亲眼目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也怕来此会徒增伤感。
但如今事关于她,忧心她的变故,他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蓝衣上已经沾满了风雪,风雪消融,却并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他视若无睹,抬手间面前厚厚的积雪消散,显现出一条干净无暇的道路。
他用神力为接下来要走的路,扫清了风雪。快步走上前去,一直到踩在了冰面上,他才放缓了步子。他走的小心,不愿去惊扰在沉睡中的人。
这里还有未消失殆尽的灵力波动,但四周除他并无别人,想来是在他来之前人便已经走了。他神色微沉,像是要和这风雪来比寒意,神力随着他的情绪而动,方圆十里的落雪和寒风都被静止,旧伤还未痊愈,可外泄的神力岂会让他好受。
他怒极了,这些人族贪婪至极,为了区区一把不属于他们的剑,三番五次前来打扰,让她不得安宁。
突然一阵剑鸣让他回过神来,神力猛然一收,他平顺了心境,转瞬即逝来到剑前。
随着他的靠近,剑鸣的更厉害了,像是对他的气息充满欣喜。这柄泛着月华的清寒长剑,杵立在冰面上,剑尖插进冰层,冰面却没有裂痕,元青见识过被下了封印的冰面究竟有多难破。
他不愿意回想那些陈年往事,只是那漂亮剑看见他无动于衷的站在那,叫嚣的更欢了。神剑有灵,如果他不去回应,怕是会被记恨上。
元青手握长剑,光华更甚,神剑像是得到了安抚,渐渐的也停下了鸣叫。可他的举动和常人不同,来此拔剑的那么多人,连剑身都靠近不得,也只是用灵力把神剑给逼出来,但都以失败告终。
反而他手握长剑却没有顺势拔出,却是收着力气往里刺入几分。若是按照平常这剑绝对不会动一分一毫,可如今被封印的人早已顺势逃出,结界也不如从前那般坚固。
这反响令元青眸色一凝,不由握紧了剑柄,手上青筋显现。像是不相信,又往里刺入了几分,结果可想而知。
元青半喜半忧,他这么多年待在冰洞里休养生息的同时,养精蓄锐重新回到这里来救她出去,可就在刚才他已经知道结界的松动,想必她已逃出。他轻笑一声,觉得她总是能快他一步。
可她出来后都不来找他,想必是百年前的事让她耿耿于怀,不愿见他。元青明白她会去找那些人,只是敌人在明他们在暗,现在还没有她的消息传出,那便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为了不让这里的异常被发现,他把剑又抽出原来的高度,顺手加固了一层封印,做完这些掐了个诀,寒光向高处消失,朝濯绛送去消息。
——
国师府内的一间小院内,气压低沉,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招来主人的责骂。
现下国师还未从宫里回来,国师府大小事宜都由濡雨看顾着。
濡雨平时待下人和善,赏罚分明,做事也有条有理令众人信服,平时也很少会去苛责下人,但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生气。
从兰苕公主把人给送回来了之后,濡雨就及时的赶来,看了兰苕半晌,吓得她没敢久留,说明事情的缘由之后就走了。
在兰苕的口中说是有两个修为高深的人,在老僧人手中救下了皦玉,并给她及时的疗伤,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之外也并无什么大碍了。
他深知兰苕爱胡闹,又是从小骄纵惯了的,但是还算是识大体的人。可她毕竟是公主,和国师府作对的人又太多了。濡雨听到此还是不能放下心,唤了侍女去请御医来瞧瞧。满头白发的御医匆忙赶来,搭起脉,观察了片刻,说法也确实如兰苕说的那样,并无大概。
侍女上前给皦玉整理好被褥,让她休息的更舒服些,濡雨上前扶起老御医,送他出门。
老御医年纪大了,走得并不快,濡雨也没有催促,耐心的把老御医送到他的马车旁,小药童伸手结果药箱,过来搀扶。
在上马车之前,老御医眉目慈祥,向濡雨拱手行了一礼:“姑娘的伤,后续还要静养才是。”
濡雨见此也朝老御医行了一礼:“今日还是多谢您了,待师父回来,我们一定登门致谢。”
老御医见他如此客气有礼,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小国师客气了,把把脉的事,老朽也并未能帮到什么,不过皦玉姑娘的体质似乎异于常人,老朽刚才观察了一番,给姑娘医治的灵力倒是比平时我见过的要霸道许多,但是见效极快,也不知救姑娘的是何许人也,要是能见到的话,还想去请教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