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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以后，靳子佳和卢煜衡就变得熟络了起来。某一次话剧社汇报演出，卢煜衡还专程给靳子佳送了两张门票。
“怎么是两张？”靳子佳问。
“还有一张麻烦你帮我带给舒愉学姐。”
靳子佳接过门票的手微不可觉地颤了颤，“你是在追求舒愉学姐吗？”
卢煜衡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明显吗？”
“还挺明显的。”靳子佳点点头。
她又问：“所以你进辩论队也是因为舒愉学姐？”
“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吧……好吧，大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你还退队。“靳子佳嘟囔。
“谁知道进了这个傻x辩论队才知道有条规定叫‘队内禁止谈恋爱’啊。”
靳子佳没说话了，转头把票放进了书包夹层里。她只记得那个时候她心里很酸很酸，像吞了二十片vc一样酸。
她记得后来在卢煜衡表白之前，舒愉学姐就和一个大三的学长在一起了。不过卢煜衡低落了不到一天，就又变成了平常没心没肺的样子。
再后来，他们兜兜转转竟然在一起了，中间有过无数矛盾争执，也有过甜蜜的回忆。卢煜衡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舒愉，更没有和舒愉有过任何联系。
她曾以为这个人只是他们爱情里无足轻重的插曲，直到某一天她下了晚课兴冲冲地去火锅店找卢煜衡，隔着虚掩着的包厢房门，她亲耳听到他对好朋友说：“子佳的性格其实和舒愉学姐还挺像的。”
“怪不得你会看上她呢。”
脑里有什么东西“轰”地一下炸开了。甚至没有想过冲进去理论，她像一个不战而逃的士兵，丢盔弃甲地逃离了战场。
在这段关系里，她曾经无比介意自己是他的退而求其次。可就是因为喜欢，她从来不曾拿这个事情为难他，只是闷在心里自己消化。
结果，他竟然只是把她当作白月光的替代品吗？
当天靳子佳发了一条分手的短信后，就拉黑了卢煜衡的所有联系方式。
朱越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气得头上冒火，差点抡着家伙去和卢煜衡火拼。
“他当他是四大爷啊，还搞什么‘莞莞类卿’。”
卢煜衡后来来找过她几次，问她为什么突然分手。她觉得好笑，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要让她直白的说出“不想给你的白月光学姐当替身”吗？
那样的话显得她太脆弱，也太拿不起放不下了。
她于是格外平静地说道：“我和你分手，是因为我对你没什么感情了。这些年，我真的很累很累。”
是我，把你甩了。
靳子佳把视线从卢煜衡眼睛里移开，落到了大屏幕上。这个赛制是即兴对辩，现在是需要双方共同抽取辩题。
卢煜衡说：“女士优先。”
靳子佳没有客气，随便抽了一个6。
大屏幕上随即跳动出辩题名称——‘莞莞类卿’式的爱情是福还是孽。
在靳子佳震惊的目光中，主持人念起了题解：“‘莞莞类卿’一词出自著名影视剧，是一个关于替身和白月光的故事。今天这道辩题需要正反双方立足于现实生活，聊一聊爱情里面‘替身’这一件事情。”
“现在我来公布一下持方。站在我左手边的是正方卢煜衡，他的持方是莞莞类卿是福。站在我右手边的是反方靳子佳，她的立场是莞莞类卿是孽。双方立场由抽签决定。”
有观众小声议论：“这女的什么背景啊？”
“是啊，节目组在搞什么啊。这么明显不均衡的辩题，正方怎么说啊。”
此时PK台升了起来，计时器响起。
“现在有请正方立论。”
“‘莞莞类卿’这个事情不挺好的嘛。”
这句话刚一说完台下就响起一片喧哗声。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渣男，但你们先别急着骂我。我们可以想一想，我们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这个爱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它一定有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可以是你觉得他长得好看，你觉得他有钱，你觉得他对你好，也可以是因为你身上有我喜欢的特质。这个特质可能刚好我的白月光也有。我们只是因为这个契机相识并且相爱，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之间独有的记忆，和第三个人根本没什么关系嘛。”
“就像电视剧里的皇帝和甄嬛，虽然一开始皇帝是因为甄嬛长得与纯元皇后像才喜欢她，可相处了那么久，甄嬛就完完全全只是纯元皇后的替身吗？”
后半段卢煜衡拿着剧情举了一长串的例子，但没有依照题解举现实生活中的例子，听得靳子佳眉头紧皱。
也难为了他了，把这么一道题掰扯半天。
轮到靳子佳立论，她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避免把私人情绪带到辩题中来。
“莞莞类卿这件事情，无论站在男主角的角度，还是女主角的角度都是十分悲哀的。对于男主而言，心中永远存活着一个过于完美的白月光形象，对他自己是消耗，对他的现任也是一种也不公平。其实白月光未必是完美的，可因为是所有理想化品质在她身上投射的一道抽象的幻影，所以它没有缺点，它没有办法被撕碎，它永远如初。”
说到这里，靳子佳有意瞥了一眼卢煜衡，却见他神色如常，好似一点都没有被人戳中痛点一样。
靳子佳越发恼怒，但还是尽力克制着，试图让语气和缓。
“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提出了一个概念叫‘稀缺原则’，就是说当某件事物非常稀缺、难以获得的时候，人们会觉得这件事物更有价值，更想要获得它。皇帝对甄嬛和纯元就是这样的心理，他们两个无论失去哪一个，皇帝最念念不忘的都一定是得不到的那个，继而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内耗。”
“我们再来看女主这边，她是一个极其自信和在乎个人尊严的人，所以才会格外注重那一份独属她的爱情。可结果是她相伴多年，自以为两心相悦的现任对她说，‘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你的价值不来自于你本身，你的缺点是不像她，你的优点被归结于你像她。这个对那个现任公平吗？”
说到此处，她索性直接看着卢煜衡的眼睛，声调也变得高昂，“有的人明明拥有美好的爱情，可他却不懂得珍惜，那么他也不值得被爱。”
“综上，‘莞莞类卿’式的爱情是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