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手把手的教:“你按一下光盘开关,DVD就会打开,等DVD打开之后,就把光盘放在放进去,然后你看电视机的屏幕,就会有五颜六色的动漫人物出来。”
他说得很仔细,她听得很认真。
“你快看,小鲤鱼出来了,是不是很神奇?”他拍着手兴奋地说。
她看着屏幕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很甜,无忧无虑的。
她点着头低头去寻找凳子。林放跑到墙角去给她拿有靠背的折叠椅子,和她说:“林筱,坐在椅子上看。”
她没有见过这种椅子,椅子面板到她的腰部高,要双手撑在椅子面上才能坐上去,她迟疑了一下,林放就站在旁边:“说,不要害怕,我在后面保护你,不会掉下来的。”
电视里的动漫令她看得入了迷,林放的妈妈来喊林放去睡午觉,手里还拿着打包好了要给她拿回家吃的鸡肉。
“林放,该睡午觉了噢,你朋友也要回家去休息了。”
“可是阿妈,”林放在为自己的真实想法作铺垫:“林筱她们家很远,她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我很不放心的,您忍心让她一个人回家吗?”
林放阿妈看着他:“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既然是我把人带来的,那我就得安全的把人送回去,您觉得我说得对吗?”
林放阿妈扑哧一声笑:“那行吧,小护花使者,那就麻烦你了。”
林放欢快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得嘞,母亲大人,保证使命必达。”
林筱盯着电视机依依不舍,两步一回头。
林放见她好像很喜欢,只好对她说:“等你下回来我家,我再放给你看。”
林筱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一片种满稻谷的田地,
她到了田地,远远的看到一个佝偻在地里拔草的女人,头戴一顶快要散开的草帽。
她看着林放,远远的给他指了过去。
“那是你阿妈吗?”林放问。
她点了点头:“嗯!”
“走,我带你过去,这条路两边有水沟,路面又小,还生着杂草,你牵着我的手,安全一点。”他细心叮嘱。
她摇头一脚踩到草地上说:“没事。”
等快要走到的时候,她加快速度,飞奔向她阿妈跑过去,扑通一声,整个人栽进了草地里。
林放赶紧跑上去扶她。
她阿妈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见她趴在地上,仰着头蹙着眉头。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头比她高出一截的小男孩。
她阿妈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上岸来扶她起身:“筱筱,怎么不回家,又来田里了?”
林筱转身看了一下林放手里的袋子,说:“阿妈,有好吃的。”
林放赶忙说:“阿姨,不好意思,今天没经过您的同意,就带林筱去我家吃饭了,我阿妈煮了自己养的母鸡,林筱吃着很喜欢,我阿妈便打包了一些让她带回来了。”
林筱看向她阿妈使劲的点头:“嗯,很好吃。”
林筱阿妈欣慰地摸了摸林筱的头,笑着对林放说:“谢谢你,小朋友。”
林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客气,阿姨,您快尝尝吧,我阿妈养的母鸡可好吃了,我想,林筱一定也是想给您吃,才让我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林筱阿妈弯身在清澈流淌的水渠里洗了手,打开袋子将里面的鸡肉取出来。
“很好吃,谢谢你。”林筱阿妈对林放说。
林筱看着林放,也笑着说:“谢谢你。”
那是林放第二次看见林筱笑,她笑起来门前有两颗小小的兔牙,很可爱,牙齿洁白无暇,脸颊两个甜美的小梨涡,眼睛眯成月牙的形状,但眼睛里却闪着亮光。
“那阿姨,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这路不好走,阿姨送送你。”
林放摆着手:“没事,这都是小问题。”
他很快就跑上了岸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
她阿妈问她:“还要吃吗?”
她摇摇头。
她阿妈又问:“吃饱了吗?”
她点点头。
“那阿妈要把它们拿回家咯?”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阿爸这个点还在村头,还没回来,就只有她阿奶,因为大夏天的屋里热,正搬了凳子坐在门口,手里摇着一把破旧的蒲扇,见她阿妈手里提着的袋子,就知道一定是村里又有人给她送好吃的了。
她猜一定是阿桂婶,因为阿桂婶家的田地大,种的东西多,送得又比较勤。
但当她将袋子打开便迷了眼,她是没有见过这个村子里有谁家这么阔绰,一出手便能给半只鸡肉,就是吃上鸡肉,这对于她们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那都是很奢侈的事情。
阿桂婶家都买不起一只小鸡回来养,更别说能送了。
“你在外面偷汉子了?”她阿奶开口便问:“不然谁家愿意放着鸡肉不吃送人的?”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阿妈不喜她阿奶总是胡搅蛮缠,得了便宜还卖乖,放了袋子便走开了,去井口那里打水洗脚,还有一身的泥泞。
热辣的太阳正爬上青苔,桶里的水正摇晃着它的倒影和她阿妈辛勤劳作的影子,波光粼粼。
林筱坐在房间里趴在窗台上,看着她阿妈正在洗脚和衣服的声音,听见她阿奶在门口吃鸡肉的声音,又听见她将吃剩的骨头放回袋子里卷了卷的声音,一会儿之后,她阿奶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手里还拿着卷好的袋子,走出门去,将它们丢进水沟里。
傍晚太阳落下,她阿爸又垂头丧气的回来,早上还提着装蛐蛐的竹篓,现下就只剩他孑然一人。
一走进屋里,他就像狗鼻子闻着了味,四处嗅。
他问:“今早的萝卜干是晒出了肉味吗?”
“不对,这味道很是鲜美,不像是普通的肉。”他没吃过鸡肉,闻不太出来,又使劲的嗅了几下:“这到底啥味呀?你们偷偷背着我吃了什么吗?”
她阿奶一听,许是要露馅,吓了一跳,忙解释说:“能是什么味?许是你从外边带回来的呗,你们一群斗蛐蛐的,谁知道早上都吃了些什么?”
男人没多想,心思也不怎么在吃的上面,嗅了一会儿,便接着回角落里编他的竹篓去了,编了竹篓,才能赶在天黑的时候再去抓几只蛐蛐,不然明天的村头里,那群人看不见他,还要以为他输不起了。
她阿奶做贼心虚,还在心里念叨着:“也不知道那个装着鸡骨头的袋子顺着水流飘走了没有?”
越想她越坐立难安,一直在屋子里来回搓手踱步,想了想,她是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就假装出去走两步。
她走出门的时候,总觉得背后那个男人的眼睛好像在盯着她,太阳光刺着她的背,焦灼的情绪让她觉得犹如蚂蚁爬身,从门口到水渠,短短的一段路好像被她走出了万米距离。
她看见袋子已经顺着水流飘了很远。
“飘走了。”
“飘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呢喃,转了身,发现门口那里已经不见男人的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