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水总是很多,如果夜里刚下过雨,早上去上学的那条路就会布满泥泞,不过这样的时候,夏天的雨也会带来别样的惊喜——两边的青草叶子上面会流淌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青草的味道也会变得更加芬芳浓烈。
然而她们放假的时候,就无所谓今天有没有雨了,但在建筑地施工的那些工人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好像在憋着一口气赶工,有时候下雨他们担心新学校不能盖好,几个人穿了雨衣和雨靴跑去看的时候,雨天里那些工人依旧步履不停,除非遇到暴雨或者极端天气,才在用铁皮搭建的小屋子里面休息。
林放的阿爸也是,他总是戴着一顶小黄帽站在工地里陪着那些工人,什么脏活累活都亲自动手干,全然没有个老板的架子。
放假的时候林筱就搬着林放帮她弄的矮折叠靠背椅子悠闲的坐在门口晒太阳,闻着远方稻谷将熟的气息,听水渠里潺潺声。
今天的她像往常一样躺在椅子上,却显得格外的忙,她手里拿着笔不停的在思考,她阿妈在厨房洗酸菜,隔着窗口看见她,还以为她在认真学习。
太阳还没落山之前,是没有人能在这个小屋子里看见她阿爸,而她阿奶,因为夏风正好,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呼噜打得震天响。
不过她不关注的东西,就权当听不见。
思考几分,落笔几个字,似有不妥,擦掉,抬起头来摸鱼。
不远处相邻不近的,是一对老人家,听说儿子把新屋盖到田里去了,将儿媳妇,儿子,女儿都接了过去,就留他们两个在这里看着这座破旧的老平顶。
她走了神,索性就不写了,手托着腮,慵懒的坐在那里研究他们。
他们的庭院上正在晒去年发了霉的稻谷,许是被泡得发了芽,又没往土里扔,稻谷好起发了芽又蔫巴了,远远的望过去,像一片枯掉的草坪。
他们二人都有些行动不便了,走两步也需要倚靠拐杖,着实不方便,可是人老了又有些闲不住,不动起来就又好似有些孤独,于是林筱坐在椅子上看到他们一会去给陈稻谷翻个,一会又去给挂在竹竿上的萝卜转个圈,一会又扫扫院子。
林筱突然来了灵感,她提笔在浅黄色的田字作文簿上写下这个故事的开头第一句话:稻谷飘香的夏天,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庭院中打扫,突然他听见从后面传来一个女子好听的声音:“公子,我从远方而来,丢了盘缠,能否在这儿歇歇脚?”
但她还是不知道,要安排谁来当老先生的二仙女。
他院里篱笆上的牵牛花?
他手里的那本《论语》?
院里的青草?
还是那天穿堂而过的风?
这些她能想到的事物里面,老先生最喜欢哪一个?
她无从知晓,所以故事的前路依旧茫然。
写着写着,她就在舒适的夏风中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林放在外边拿石子敲她的窗。
林放每次敲她家的窗户的时候,都会很有节奏的敲几下,每次都一样,所以每次这个节奏一起的时候,她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林放。
林筱飞快的从门口跑出去,边跑边喊:“林放,我就知道是你。”
每一次林放来,她开头的第一句都是这样。
今天她跑出去的时候,看见林放手里还抱着一个玻璃花瓶,透明的,像葫芦,可是它的口又比葫芦要大些,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像水晶一样,里面还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她一眼就看到那天她插满林放头发的牵牛花。
她问:“林放,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花瓶,那,送给你。”林放将花瓶递给她。
她接过花瓶,闻着花的芬芳:“哪来那么多的鲜花。”
“我在村子里找,然后摘的。”
“真好看!”林筱说。
林双又在远方的马路上欢腾了,他挥舞着手大喊:“林放,林筱,你们快点。”
林筱寻声望过去,发现林双正坐在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上面,那个东西有两个轮,一个车头,一个车尾,车尾可以坐人,中间还横插着一条杠,其余的杠连着车轮。
她转身跑进屋:“林放,你等下,我拿东西进去放就出来。”
林质他们还在那里等着,她和林放刚跑过去,林双就跟她炫耀。
“怎样?知不知道这个叫什么?”
林筱兴奋的摇头:“不知道。”
“来,哥教你,这个叫车,自行的。”
“什么叫自行的?”
“就是得用两条腿来蹬,来来来,你上来,我后面扶着车教你。”
林双本打算现学现卖,将林放今天早上教他的那些骑自行车的技巧原封不动教给林筱,好在她面前炫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