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无论是在哪个时间段,总是最匹配的。
当祁野的唇撞上来的时候,慕笙的身体下意识后倾,他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展开臂膀强势将她拢在怀里,看起来又凶又急,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祁野根本不敢用力,他的唇滚烫发热,只敢贴着慕笙轻微啃咬,不轻不重。
失控的瞬间,他仍视其如易碎珍宝。
慕笙不太满意,她的手抬起来放在祁野的肩膀上,能清晰感觉到衣物下具有力量感的身躯,因为短促喘气而微微起伏,顺着肩颈往上挪,她的手掌擦过他的耳畔,指间插进头发轻微揉蹭了一下。
她好像在邀请,又好像在安抚。
安抚他紧绷的神经和不知所措的僵硬,祁野耳根滚烫,一直红到脖子。
慕笙看出来了。
他想到。
祁野为此暗自兴奋到颤抖,隐秘的窃喜和得意,他背肌微拱起,也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长驱直入,唇舌交织。
她看出来他的心思,却在纵容。
她纵容他的手臂骤然收紧腰肢,试图以一种掌控者的力道不容她拒绝,祁野蹲着,她坐着,纠缠,吞咽,慕笙能清晰感到他的舌钉滚烫湿滑,在口腔内追逐不休,要把她吃掉的错觉。
在人自身所含有的表达或者语言之中,说出口的话,眼睛的情绪,心里的想法,都有撒谎的可能性,只有身体的语言是最诚实的,它无关任何,只是在某一刻完完整整的表达了出来,藏在潜意识里,又明目张胆。
亲昵,爱慕,渴望,回归原始的本能。
这理所当然会让人沉迷,让人无法自拔,何况祁野和慕笙,他们灵魂彼此早已熟知,耳鬓厮磨,借以身体而发泄秘而不宣的情感。
倏地,他单手揽紧她的腰腾空抱起,仍旧不知满足的亲吻,慕笙轻哼了一声,拽住了他的头发,祁野转换了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抱着她,她的腿微夹着他的腰部,全身心放松下来接收他的狂风暴雨般的索取。
津液流出,又被舔掉,十指紧扣,暧昧不清。
这无疑让人脸红心跳。
对于小年轻来说过于刺激,但是对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热烈接吻,享受爱欲。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慕笙呼吸早就乱了,眼尾殷红,嘴唇被亲的红润,眉梢慵懒散漫,像酒足饭饱的猫。
祁野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
沐浴露的香气,粉红胡椒混杂着玫瑰,好像是家里亲戚从法国带来的,香但不刺鼻,有一点模糊不清的烟熏,他把头埋进慕笙的脖颈,深深的吸了口气。
味道。
和他是一样的。
这俨然也是一种爱语,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何况祁野肖想她已久,他如同大型动物一样,厮磨舔舐,喜欢到想狠狠咬下去,又舍不得用力,最后变成挑逗或者撒娇一样的轻啄。
他头发略硬,蹭在慕笙下巴处惹得发痒,她忍不住发出低笑,手指伸进他头发里扯了一下,说出的话温柔又甜腻。
“祁野,你喜欢我吗?”
他的动作一顿。
骤然清醒。
冬季天黑的早,此时窗外光线昏暗。
有的人,注重性大过于爱,他们身体诚实,但心是冰冷的,立志做自由自在的飞鸟,信奉及时行乐,仅愿意为花开盛景而短暂停留,甜言蜜语尽情歌颂你的美丽,然而飞鸟的一生又怎么可能见过一朵花开,当它索然无味时,又会遵循本能挥挥翅膀无情离开。
而有的人,注重爱大过于性,他们要先感受到心的温度,才愿意接受身体的诚实,享受真正的灵肉合一,轻盈浪漫,天真可怜,想要身体的欢愉,和灵魂的满足,纵然牢记人嘴巴说出来的话有一大半撒谎的可能性,也想要一遍一遍的问,爱我吗?
慕笙和祁野,曾都是前者。
所以他们一拍即合,天生匹配,大部分只有快乐和快感,毕竟他们之间如此简单,不用吃爱情的苦。
而当祁野沦为了后者。
他变得贪婪,变得狰狞,变成他曾经最不屑一顾开败了腻味了的“花”。
在梦里,在他家里,情意最浓时,他抓着她的手释放出来,咬耳朵与她说情话,说出了,慕笙,和我在一起吧。
他满怀爱意,真心请求。
但那无疑是祁野失败的开端。
因为随后,慕笙就推开了他,迅速抽离恢复了冷静,祁野至今还记得她的表情,哪怕他们之间正坦诚相待,宛如最亲密的爱人,也不该有那种表情,蹙眉,冷漠,绝情。
此后无论他如何追逐,如同追逐飞鸟一样,如同以前别人追逐他一样,不知所措,天真愚蠢的双手奉上一颗真心,慕笙始终冷淡平静,拒绝他的靠近。
错误的时机,错误的结局。
怎么能重蹈覆辙。
祁野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感受着她体温传递过来,眼睫微颤了一下,他看不到她的脸,模糊的描绘她问出这话时,表情一定是冷静的。
祁野当然不会认为,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慕笙,是符合年龄的单纯易哄,说一句喜欢就能答应,她的堡垒筑起来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早,她依旧抗拒着所有表白,所有爱,只寻求安全距离。
哪怕她或许已经发现。
不。
祁野亲吻了一下她的侧颈,目光幽暗。
慕笙一定,已经发现了。
说不定她这是在钓鱼,任性的慕笙在钓鱼。
短短几秒钟的停顿,祁野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他最后再度恋恋不舍的啃了一口她细白脖子,最后坐直了身体,与慕笙对视。
她微歪头看他,等他的回答。
“没有感情的话,就不能亲你了吗?”
他眉眼含笑,桃花眼醉人,说出的话直白坦诚,无赖散漫,玩文字游戏。
听到他的话,慕笙伸出手,指尖轻压在他的眼尾,自始自终,祁野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她最后轻轻笑,猜不出是不是正确答案。
“那,张嘴。”
半晌,她声音懒洋洋的说道。
“我要再来一次。”
过往如潮水间,突而忆起,在傍晚时分喧闹的酒吧,灯红酒绿的聚会场,人头攒动笑声嘈杂,黑色机车碾过地上红色玫瑰花瓣,像是轻蔑和冷落昙花一现的真心和爱慕,只剩下了一地狼藉,众人借着酒气起哄发笑,喝的太醉了,指尖都能闻到威士忌混杂着白兰地的味道,在记忆里翻滚跳舞。
太热闹,就显得一颗心太孤独,慕笙踩着一双细跟高跟鞋出现了,牛仔长裤,黑色短上衣,丰臀细腰,雪肤红唇,一派慵懒冷淡浑然天成的明艳,不经意间抬起眼皮,施舍一般睨来一眼,与祁野对上视线。
有人忠于欲望,坦诚欲望,了解欲望,不肯玷污欲望。
是同类。
那个瞬间,这两个人不约而同想到。
我的。
是我的。
他们扣紧了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