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时间总是刚刚好。
祁野听到,嘴角忍不住上扬,差点笑出声,又忍住了:“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命中注定?”
慕笙声音凉凉:“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收买了我身边哪个护士姐姐?”
祁野语塞,笑开:“那我这也是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你应该谢谢老天爷?”
“所以我应该谢谢老天爷?”
慕笙的手松开,目光侧过,说道。
“不,谢谢你。”
离早自习还有一些时间,学校外面已经有不少学生陆陆续续进去,这两个人理所当然很显眼,只是今天多了一些别的意味,场合特殊,时间特殊,人也特殊。
慕笙下车,把书包背上,祁野拉着她的手,目光灼灼:“你刚刚说什么?”
众目睽睽,他毫不避讳亲昵。
“我已经说过了,”慕笙睨他,看他勾唇笑的样子:“你已经听到了,不要装傻。”
祁野表示遗憾,放开了手。
慕笙把衣服整理好,头盔和手套都递给他,轻飘飘说了一句:“谢谢。”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头也不回,酷的要命。
祁野回三中的时候刚好碰到宋书,他打哈欠:“见鬼了,大英雄,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祁野说:“没什么事。”
没事?没事才怪,宋书昨天晚上就发现慕笙那事有了不同的反转,且目前为止舆情正有效引导,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宋书看了祁野一眼,把其他话都咽进肚子里,先困惑:“……你干嘛脸红了?”
“什么?谁脸红了?”
祁野边往里走,边四处看看。
宋书看着他背影,嘴角微抽,翻了个白眼。
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子。
只是过了一天,好像小插曲一样不动声色拂过,慕笙在课间走廊的时候,与秦子阳擦肩而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无视,外面的同学们依旧三三两两,成双入对,一如往常
——是不可能的。
有的变化藏在眉梢眼梢,藏在行为举止,藏在低头接耳,藏在窥伺的视线中,再迟钝的人,也会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因为这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慕笙听到顾姝在旁边深深吸了口气。
上完课,熬到午休,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顾姝叹出好大一口气:“憋死我了。”
“又没让你憋气。”慕笙把书翻开,看了她一眼:“脚还痛吗?”
“我已经说了三遍了,”顾姝比了个手势:“我的脚只是撞了一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慕笙把笔盖抽开:“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了。”
顾姝趴在桌子上偷偷玩手机,慕笙往后靠了一点替她挡着,顾姝哼唧了两声,没抬头,声音有些生气:“他们那样说你,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平常就没怎么和他们接触,凭什么现在都倒打一耙。”
慕笙都能感觉到她气鼓鼓的,瞥了一眼,看见她手飞快的打字:“怎么了又?”
顾姝抬起眼看她,眉头打结:“有人匿名发帖,说你以前在南阳七中就打架逃课,抽烟喝酒,还经常欺负同学,使唤同桌给你写作业。”
她越说越生气:“是谁都要来掺一脚,他们又不敢在你面前说,有本事别匿名啊,要让我知道了我绝对会撕烂他的嘴……”
“是真的。”
顾姝声音陡然消失,她怔住,看向慕笙。
卷子写了一半了,钢笔在指尖打了个转,她说:“我是打架,也逃课,抽烟喝酒,也会。”
她一只手撑着头,歪着:“我以前,也确实使唤过同桌帮我写作业。”
顾姝撇嘴:“你别和我开玩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
慕笙昨晚睡得晚,今天起得早,她揉了下眼睛压下困倦,笔尖对准卷子,声音一如既往平静:“我以前那个同桌是个小姑娘,很瘦,看起来营养不良,靠着贫困生补助过日子,学习很好,也爱干净。”
她模糊的勾勒出记忆中那个女孩的样子。
很乖,不出众,沉默寡言,有些怯懦,大概因为这样才会被安排到慕笙这个问题学生旁边。
“我以前……确实挺混,不想写作业,但是不写就会被告家长,我觉得麻烦,给了她几颗糖,要她帮我都写了,我跟她说以后会给她买零食,作业就都交给她。”
那是慕笙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小同桌很乖,她每天都会把慕笙的作业写好,开始慕笙还会给她带糖,后来慢慢的想起来就带,除了糖还有别的小零食,这在慕笙看来并不算什么,但是小同桌从来都不说什么,给了就说谢谢,没给也会全部做好。
那年是初三。
盛夏的时候,慕笙难得来上课,其实根本没听,在课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放学,她睁开眼,小同桌还在。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慕笙,声音很细微的抖,像是要哭出来的语气问她:“慕笙,你可以借我一点钱吗?”
慕笙没睡醒,迷迷糊糊问她借多少。
“你有……有五百块钱吗?”
小同桌好像是第一次开口问这种事情,浑身紧绷,觉得难堪,但五百块钱对慕笙来说不算什么,也就是一两顿饭的事情,她从口袋里拿出了现金给了她。
她记得小同桌对她说了一句:“我会还给你的。”
慕笙没在意,勾唇笑:“你给我写作业就行。”
隔天她就把这件事忘了。
慕笙继续玩,继续抽烟喝酒,继续潇洒街头,有时候回学校就是为了听催眠曲睡觉,直到有一天,朋友聚会闲聊时,傅尘突然问她有没有事。
她不解,傅尘给她解释。
“听说你同桌去世了。”
慕笙一怔,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确实很久没有看到小同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