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慕笙说不能这样,傅尘这辈子就会毁了。
田龙川手上捏的东西不止一个人知道,他有上线还有下线,如果彼此串联,让东西流出去,傅尘就完了。
慕笙走出门,给傅修打了个电话。
“我今天晚上就会回四九城,”那边的傅修声音不稳:“我会把他带回去。”
慕笙问他:“你把他送去教管所干什么?”
傅修停滞了一下,说道:“傅尘和你说了?”
“说了,”她站在树下,垂目:“他还告诉我,你带他去了精神科和心理科检查。”
“傅尘如果想正常的生活,就必须这样。”
“他有什么不正常的?”慕笙皱眉:“异装癖是一种心理疾病没错,你可以带他去治疗,但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强行纠正,这样做只会让他更痛苦。”
傅尘说:“你这样想?我以为你是觉得他异装癖,所以才那么坚决要求不想再见傅尘。”
“不是这个原因。”
她咬字:“我告诉你傅尘有异装癖,是希望你照顾他,你是他哥哥,应该更加要关心他,至于我,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见他了。”
“为什么?”
因为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她没说这句话,只草草说:“你早点来吧。”就挂断了。
挂断电话后,慕笙定神看了一下手机屏幕,祁野还没有发消息给她,这是当然的,从四九城飞到苏黎世要花很长的时间,但是慕笙死于空难,她异常焦灼。
她去买了点吃的,在门口吹了会风,才回到小宾馆。
傅尘已经收拾好了,换了一件卫衣,清秀帅气,慕笙把吃的放在桌上,问他:“你怎么来的四九城。”
“就一直转车。”傅尘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把包装袋拆开,是烤肉拌饭,香气扑鼻,他说:“有的客运汽车不需要身份证,我半路上车,走一段是一段。”
所以才走了好几天。
慕笙坐在位置上,看着傅尘扒饭,现在的傅尘面孔年轻,更清瘦,未来的傅尘不一样。
有人说,斗米恩,升米仇。
“你是不是觉得对我很愧疚。”
她说。
没有等傅尘回答,慕笙说:“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看见你。”
从十二岁就认识了,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直到二十来岁,她寻求慰籍,向朋友敞开心扉,私心想要有人分担痛苦,傅尘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她真心实意把傅尘当做朋友,他们之间从未再吵过架,直到多年之后,有一次,因为很小的一件事,傅尘发出了从所未有的怒火。
“如果不是因为我哥,谁他妈愿意像条狗一样跟着巴结你!当初的事是我的错,难道我要把我的命都给你才算数嘛!”
“就你这样子,你就是活该!活该有爸有妈不要你!”
耳边轻微耳鸣,她面上不显。
傅尘这时候还不能理解,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这确实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遭受那些。”
慕笙侧耳,她听不见记忆里那些声音了。
因为傅尘,她很难再对谁剖开心脏,分享快乐和不快乐,把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出来,因为傅尘,她突然意识到,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怎么往心脏上捅刀,心里最深的东西托付给另外一个人,本来就是豪赌,对对方来说,也是负担。
“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看着傅尘:“对你来说,我是你朋友,还是知道你秘密的人,像田龙川一样,是定时炸弹,担心有一天我会变成你的威胁。”
傅尘愣住了。
“你从来都没有真正释怀,只要看到我,你就会想到我做过什么,对你来说无时无刻提醒着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在害怕吗,恐惧有真正离开过你吗,你害怕世人的眼光,你愈是害怕,就没办法面对我,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崩离析,吵的天崩地裂。”
慕笙的表情很平静,声音也是。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
有的事情一旦发生,就算愈合,也会留下疤痕。
“那祁野呢?”
突然之间,慕笙听到这句话,始料未及之下,心脏猛地抽疼一下,面色苍白。
她看向傅尘,表情有些奇怪。
傅尘说出口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妥了,他又躲开她的眼神,低下头来吃了口饭:“我听我哥说,你找了个男朋友,叫祁野。”
实际上,傅修调查过祁野,他是无意间在傅修办公桌上看到的,比起自己,傅修异常关注慕笙。
慕笙没说话,她刚刚还因为眼前这个崽子和祁野吵架。
“你不会和他一直在一起吧。”
傅尘知道慕笙是什么样的人,她贪玩,又喜新厌旧:“按你的逻辑,如果早晚都会分开,那干嘛还要在一起,如果人有可能会出车祸,就一辈子都不坐车了吗?”
悖论。
慕笙下意识想要反驳他,她靠在椅子上,手放在口袋里慢慢收紧,还是没有说出口,另一方面,慕笙很清楚,她长期以来都被禁锢在这个问题里,如果知晓结局,还要重蹈覆辙吗,人为什么要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傅尘吃完饭,套进垃圾袋里,听见慕笙说了一句。
“不一样。”
她说。
“祁野不一样。”
祁野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