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厕所出来，江鱼站在水龙头前面将自己手臂上的污秽清理干净，杨舟的指痕还留在上面，江鱼用力搓了搓，搓红了一片皮肤，心中自嘲，不知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娇贵敏感的身体，却没命过平静普通的生活。
江鱼和杨舟从厕所回到教室，冯志已经例行在里面巡逻，碍于班主任的权威，刚刚教室里热火朝天的八卦讨论声已经消散无踪，大家都在认真读英语。
江鱼默默回到位置上开始早读，杨舟抽出两张卫生纸将纸币上的污秽清理干净，展平边边角角，再小心翼翼地夹进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里。
江鱼：“……”
杨舟却忽然转头盯着江鱼，眸光落在那清晰的指痕上，他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江鱼冷漠地把胳膊肘往自己这边缩了缩，不耐烦道，“跟你故意引导顾一诺霸凌我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高中对她来说就像噩梦一样。
江鱼本来以为高中住校之后的生活会好一些，毕竟减少了与家人的接触，也减少了挨打的机会，可偏偏事事不如人意。
唯一让江鱼觉得庆幸的就是她的室友虽然孤立她，但她们至少不是顾一诺的拥趸，不会在寝室里针对她，也不群殴她，只是不理她而已，反而让她觉得清净和自在。
“我——对，对不起。”杨舟恍然间意识到自己曾经究竟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做，但就是做了，而且无可挽回。
“我不接受。”
江鱼不再搭理他，眸光向上抬，远远望见那只厉鬼依旧趴在程功玺肩头。
杨舟不说话了，只盯着那一页英文外刊看了半天。
早上两节数学课学得江鱼头脑昏沉，伸手去摸水杯，发现杯子已经空了，江鱼赶忙去接了水杯水，猛灌一口，让脑子清醒一点。
由于天气越来越热，学校取消了大课间的跑操，江鱼空出时间，打算构思一下语文老师提到的征文比赛。
一整个上午杨舟都闷闷的，也不再没话找话，江鱼觉得世界都清净了，就是有时候杨舟会莫名其妙盯着她出神，看得她有些不自在，时常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中午，一打下课铃江鱼便快速从抽屉里拿出饭盒，但程功玺比她还快，已然站在过道上笑着看向她，那只鬼飘在程功玺前面，离江鱼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吓得江鱼噌一下站起身，大腿重重撞上课桌抽屉下缘，放在桌面上的塑料水杯“啪——”一声落在地上。
江鱼：“……”
“没事吧？”坐在江鱼前方的李悦弯下身捡起江鱼的水杯放到她桌上。
“谢谢，谢谢。”江鱼连连道谢，吓得不敢动，生怕再弄出点什么倒霉事牵连到身边的人。
“你他妈能不能滚远点！”杨舟“嘭——”得一声将饭盒放在桌上，死死盯住程功玺，眸子里压着戾气，满脸不悦，吓得李悦拉上徐慧快步溜出教室。
杨舟弄出的动静吸引来几束目光，两个男生却如雕塑那般对峙着，不发一言，杨舟脸色难看，程功玺却笑着，志在必得地将目光轻轻投向江鱼，江鱼原本平和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跟在程功玺身边的那只小鬼越凑越近，江鱼慌乱之下直直叫住了即将走出教室的章藻，“章藻！”
章藻偏头看向身陷诡异修罗场的三人，江鱼如同见到救世主般望向章藻，看也没看杨舟和程功玺，抱着饭盒几步凑到章藻身边，“我们一起去食堂吧，顺便讨论一下老师说的征文。”
章藻：“？”
章藻一脸疑惑，但还是礼貌点点点头，“好。”
江鱼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只鬼终于没再凑过来。
“那一起吧。”程功玺走到江鱼身边，江鱼看着他发黑的印堂微不可查地避开小半步。
“一起。”杨舟以不由分说的强硬姿态撞开程功玺站到江鱼身边，江鱼在心底长舒出一口气，觉得看杨舟都顺眼几分。
章藻看了看被夹在众人中间的江鱼，微微抿唇，默默抬步走出教室，江鱼立马跟上，寸步不离。
一路上，一行四人，不一行五人，默契地安静，氛围诡异地进入食堂，章藻终于开口说道：“我去买抄手。”
“我也去。”江鱼立马接下话，因为一路上她发现那只鬼是真的怕章藻，为了离章藻远一点它甚至都没有趴在程功玺肩头。
“一起。”杨舟和程功玺几乎异口同声。
章藻：“……”
江鱼：“……”
“江鱼，你最近在看什么书？”程功玺站在队伍最后端。
“啊？我最近在看数学教辅资料吧……”江鱼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