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簌簌而落,天地一片清白。
司机安叔撑开雨伞后才拉开车门,姜凛从车中探出头。
寒风吹乱她的发丝,她伸手撩至耳后,视线清明后望向坐落于前方的独栋别墅,唇角扬起一个讥讽的微笑。
不过一秒,她收回视线,施施然走出车厢。安叔立刻将伞前倾,避免来自风雪的侵扰。
姜凛的高跟鞋踩在扫过雪的青砖石地面,发出优雅的“哒哒”声。
她今天穿一身米色修身大衣,行动间露出里面的红色长裙,裙摆跟随小腿的幅度荡曳,成为雪白天地间唯一的艳色。
“安叔,叫人把我的行李箱搬进去。哦,还有我的礼物,别磕坏了。”
到门口时,姜凛停住步伐,半转身对安叔嘱咐,安叔自然是恭敬应下。
临进门,姜凛又蹙眉问道:“对了,我那后妈带回来的是侄子还是外甥来着?”
“侄子。”安叔答。
“呵!”姜凛一声冷笑,唇边漾出一团雾气:“我爸可真行啊,养情/人就不说什么了,养情/人的儿子也勉强说得过去,这养个侄子算什么?拿姜家的钱做慈善么。”
安叔沉默了一下,纠正道:“先生和太太已经领了结婚证……”
他本是个谨慎的人,尽管为姜家工作多年,平时也比其他人多得几分尊重,可在本分之外,从来不会插口。
今天这话,明显说得多余了。
姜凛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细微的变化,而是轻蔑地说:“领证?领证有什么了不起的么?他和我妈不也领证了,还领了二十年呢。”
——“不照样离了。”
后半句话,语气冰冷。
姜凛眼神延伸望向庭院一侧的花园。
她妈妈从前不喜欢养花,只喜欢绿色的草坪,放上秋千桌椅、晒晒太阳,有种敞亮的惬意。
可现在那些草坪被翻开,建起一座玻璃花房,里面种上了满满的花,色彩缤纷却毫无搭配,透出一股俗气的艳丽。
姜凛此刻想到一个成语。
“安叔,你说这叫不叫——鸠占鹊巢?”
安叔自然不能应答,唯有沉默以对。
姜凛只恨自己那时不在国内,否则她把天捅个窟窿,也不会让姜振凡那么顺利地结婚,更不会让那个女人光明正大地进门——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恶心事了。
姜振凡再婚是一年前的事,那时姜凛在法国陪同妈妈盛望秋接受治疗。姜振凡婚事办得低调——低调到没通知自己的女儿。等姜凛从朋友口中知道这件事赶回国内,木已成舟。
她闹过几个月也改变不了现状,最后和姜振凡相看两生厌,干脆借着进修搬到法国常住。
彼时远在法国的她一个月也接不到姜振凡两回电话,每次都是几句客套的场面话,时间一晃就是半年。
这个月因为姜振凡生日,又临近年关,姜凛本想着打个电话关心一下,维持一下淡薄如纸的父女情。可当她虚情假意地提出要不要回来帮忙庆生时,换来的只有姜振凡的沉默。
姜凛觉得奇怪,还不待开口问,姜振凡主动提及家里来了新住客——她那好后妈接济了一个远方亲戚,在家里已经住小半年了。
姜振凡一向知道姜凛的脾气,在她开口之前又缓和几分语气,说那人只是复读一年现在暂时寄住,又道姜凛国外的课程还没结束即使回家也是小住,不会打太多交道。
总之,言里言外之意皆是让姜凛不要太过介意,以免闹得下不来台又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
再一再二,姜凛只觉得姜振凡和那女人堪称踩着她的脸皮在蹂.躏!
她冷哼一声直接挂断电话,几乎是咬着牙安排了最快回国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