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住进姜家那天起,檀郁就听小姑说过姑父的女儿脾气不大好,但怎么个“不好”,却没有细说。只语重心长地嘱咐他好好学习,别辜负这难得的复读机会。
他心怀感恩,不欲再多打扰。本想在外面住,但姜振凡一锤定音让他留下来,拒绝便显得不识好歹。
于是他就这样在姜家住下来。
檀郁搬来的时候姜凛早已去了法国,她所使用过的房间全部上了锁,家里谁也不能进。檀郁对她没有任何直接了解的渠道,唯有二楼走廊的尽头挂了一幅巨大的油画。
在绿色的草地,少女着白裙翩翩起舞,有风惊掠,裙摆与发丝便一同起舞。
可少女不受丝毫干扰,仍肆意大笑,容颜明媚,透出自由且野性的气息。
檀郁最开始,并不知道画上少女就是姜凛,只是初见那一眼,便觉惊艳。后来每每从二楼经过,总忍不住驻足片刻。
看得久了,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少女脸上的笑只是面具,转瞬就会撕裂如尘。
那幅画没有署名,檀郁查不到出处,自然也找不到解说和共鸣。后来从华姨那里才偶然得知画上少女正是姑父的女儿姜凛,是她母亲为她所作。
檀郁一时没能把她和小姑口中那个“脾气不好”的大小姐联系起来。
或许那幅画的影响已先入为主,他想着,一个小姑娘,脾气再大也顶多就是任性罢了。
毕竟她的家世,有足够的资本来支撑她的任性。
更何况,他还有不能说出口的话。
——小姑介入姜家在前,他又寄住在后,他本没有立场去评价她。
所以即使安叔方才在楼上善意提醒过,可在真正见到姜凛之前,檀郁还是没能对她的“脾气”有一个正确的认知。甚至在来见姜凛时,他的心中还怀揣着歉意,不知如何开口。
姜凛当然没有兴趣知道这些,她仅仅两句话,就让檀郁心里掀起一片巨大的惊涛骇浪。用一种尖锐的姿态,强势地推翻了他构建的所有想象和认知。
檀郁的手足无措,肉眼可见。
姜凛嗤地一声笑了:“我记得我爸没有提过你智力有问题啊,倒是说过你成绩不错,在博礼也能名列前茅——是吧?”
这句询问显然没带什么善意,自然也没换来回答。
姜凛并不在乎,她本就不是为了确认。于是在一片沉寂中兀自笑了:“怎么我的话这么难以理解吗?需不需要为你找个翻译?”
姜凛招手,示意默默站在大厅的安叔上前。
“来,安叔你告诉他,我什么意思。”
安叔上前,却也只是沉默。
可窥见檀郁的难堪后,还是没忍住开口,试图委婉转移话题。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姜总那边预定了餐厅,要不我先送您过去?”
“呵!”姜凛冷笑。
她这人一身反骨,可偏偏容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有反骨。安叔这一开口,姜凛反倒不想轻易了了。
“真可惜,看来安叔你也不明白我什么意思。果真是年纪大了精力也跟不上了是吗”她收起手机往后躺,嘴上喊的安叔,一双冷艳的眸子却直直落在檀郁脸上。
“啧啧,这可怎么行呢……以后坐你的车,我想往东,你却往西,岂不乱了套。”
“小姐,我……”安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想说话却被打断。
檀郁上前一步,挡在他前面。
“我能问为什么吗?”他说。
姜凛歪着头一笑:
“不能。”
“那我可以拒绝,毕竟这个要求听起来有些荒谬。”
“哪里荒谬?”
“我为什么要脱……脱衣服。”檀郁稍显磕巴地说完这句话,提到脱衣服,他别过头去,似乎难以启齿。
姜凛耸耸肩,笑得肆意。
“檀郁,你过来。”
她喊他的名字,声音既娇又俏。
檀郁不明所以,愣怔一下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姜凛整个人放松地窝在绿色的高级皮质沙发里,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越发细白,像一尊精致的瓷娃娃,不可亵渎。
可她却又双腿交叠,翘起的小腿向前,半空中踩着虚无的节奏轻晃。裸色高跟鞋的尖端离檀郁的小腿堪堪半指距离,每晃一下,便要蹭檀郁的裤腿一下。
轻浮得像要晃进人心里。
檀郁被这动作惊得忘了反应,一时愣住,任凭那脚在他小腿上作怪。
可下一刻,一股力道猝不及防袭来,高跟鞋直接踹上了小腿!
檀郁一个不稳,身子一晃,差点跪了下来。
“檀郁!”安叔眼疾手快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