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婶婶忍不住道:“那是你这丫头命大,前几日,隔壁村有个猎户去扶芒山猎兔子,就被巨蟒吃了。早上,李家嫂子提起这事的时候,我和其他嫂子们放心不下,还想喊你回来,可谁知半道又下起了大雨。还好你没出事,不然婶子们心里都不知道多自责。”
女人心直口快,说起话来连珠炮似的,却是真的在关心杜清荻。
杜清荻露出个笑来,“我没事,多谢婶婶关心。以后我会注意的,不去扶芒山采药就是了,麻烦婶子跑一趟了。”
“没事的,我也就来看看你在不在家,确认你没事,我这心也放下来了,好了,家里还在煮汤圆,我先回去了,等煮好了,我给你送过来,就当是压压惊。”罗婶婶笑声爽朗。
杜清荻目送着她,有些心不在焉,“好的,谢谢婶婶,婶婶慢走。”
心里却冒出一阵寒意来,扶芒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巨蟒?
想起她家里现在又来了捉妖师,她更是脸色煞白,他们会不会听到了扶芒山巨蟒吃人的消息才故意来试探她的?
厨房里传来咕噜噜的煎煮草药的声音,杜清荻听着,心里越发不安,迈进了门槛,看到陆观寒袖子挽了起来,正将洗干净的草药倒进砂锅中,准备添水。
犹豫半晌,杜清荻还是咬了咬唇,放低姿态唤了他一句,“陆大哥。”
陆观寒回过头来,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杜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我师妹遇到什么麻烦了?”
杜清荻悄悄攥住了衣角,摇了摇头,“妙音姑娘和陆姑娘都没事,正在我房里换衣服。”
她迈进了门槛,直直望着他,“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是捉妖师,对吗?”
陆观寒颔首,眼神坦荡,“没错。”
她没有从他眼中看到半点对自己的怀疑。
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眼前的人道行不够,亦或者是,因为之前她遇到了雪罗刹,不知不觉发生了什么?
杜清荻思绪混乱,唇瓣动了动,终于还是道:“刚刚,我隔壁的婶婶对我说,扶芒山有吃人的巨蟒,我们村子里一个家的仆人都被吃掉了,那家少爷也不知所踪。”
陆观寒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事,我进村子里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行人抬着棺材,我见你是个普通人,便没有告诉你,不过……”
杜清荻心口下意识颤了颤,却看到陆观寒眼里闪动着不知名情绪,“我怀疑作恶的并不是巨蟒,而是雪罗刹。”
杜清荻如蒙大赦,下意识脱口而出,“雪罗刹,怎么又是她?”
萧妙音注视着陆观泠,真的动了气,那双雾气弥漫的眼中带着水波几分得意,“陆师妹,痒痒粉的滋味好受吗?”
少女心跳声激越。
陆观泠甚至饶有兴致地从中听出了韵律感。痒意慢慢沿着脚踝来到腰间,他的身体被符咒定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这点痒顿时像是小钩子钻入了骨子里,仿佛要生根发芽。
看到他的背脊在微微颤栗,似是极度忍耐,少女的掌心忽然轻轻搭在了他肩上,恶劣地推了推,有些得意洋洋,“看来,陆师妹很难受啊。”
她慢悠悠地坐到他对面,开始给他那圈淤青上药,沁凉的药膏在手腕晕开,引起一阵新奇的战栗。
他强迫着自己忍耐。
然而,声音却断断续续,他望着她,“萧师姐,不是要教训我吗?为什么,又要帮我上药?”
她冷笑,“你要是不用一莲托生绑着我,我才懒得管你。”恨恨给他上好药,她下意识给他手腕处绑了个死结。
他顿时笑了起来,“萧师姐,总是,狠不下心来。”
她又伸手搭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的颤栗,笑颜如花:“对啊,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我要让你改掉这个坏习惯,陆师妹,你知道错了吗?”
“萧师姐,我错在,哪里?”他的眼神好似困惑。
很好,装无辜是吧?
然而,萧妙音下一刻却看到“少女”眼尾微微发红,竟然有种脆弱、凌虐的美感。
她心口莫名一乱,又不受控制冒出一种小恶魔般的愉快感,“陆师妹,我劝你不要逞能,你痒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然而,只要你承认你错了,并且申明下次不会犯,我就给你喂解药。”
她靠他极近,陆观泠听着她的心跳声,好像在享受着一场禁忌的游戏,他甚至生出一种荒唐的错觉——他在掌控她的心跳,她的情绪。
他一字一句,好似不服输,“很可惜,萧师姐,我,没,错。”
身体不停地颤栗。
然而她绝对不知道,他的颤栗从来不是因为那种身体上的痒,况且,他的身体早就麻木且冰冷,五感迟钝了。
萧妙音果然越发生气,捏着他的下颌,双眼明亮地望着他,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陆师妹,我发现你上次就好像很不想让我帮你换衣服,这是又是推三阻四的。”
她的手来到他的腰带上,“那我偏要给你换。”虽然一方面是“羞辱”小毒物,另一个方面却是,她得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两个人靠得特别近,萧妙音闻到,“少女”身上带着冷淡的香味,然而这种香味也让人觉得皎洁,像是白梅覆雪。
她忍不住想,若是小师妹不恶毒的话,出于对美的欣赏,萧妙音真的很想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贴贴。
萧妙音垂着眼,解开腰带的时候,一滴冰凉的泪水突然滴落到她的手背上,萧妙音手背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去看陆观泠,心里荒谬又无措。
不会吧?
她把小毒物弄哭了?